第(3/3)页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说得简单,能做到有几人? 可以想见,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薛廷之下了多大的决心,又承受着何等的压力。 也可以想见,对于一条光明的前路,他心里有多渴望…… 陆锦惜本该生出几分不忍来的。 正如她先前对他才华与气度的欣赏,对他病疾与隐忍的恻隐。可这一刻,她注视着他那因为过度用力而蜷曲在一起的手指,眼底那些微的温度,却慢慢地褪了下去。 这一刻,看上去竟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 对薛廷之,她的喜和不喜,其实一直各自占半。 薛况功勋卓著不假,永宁长公主在背后对她颇有支持也是真。可是,开朝廷律例之先河,哪里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陆锦惜不是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理想主义者。 相反,她经历的“现实”太多,为了项目和关系,在酒桌上赔笑脸装孙子的时候,不知有多少。 自尊? 这东西她也有的。 但她实在聪明太多,也跌过太多跟头。这东西,该扔的时候就得扔…… 薛廷之,到底还是太嫩。 她就这么看着他,仿佛能穿透他躯壳,看到里面藏着的那一颗还在颤抖的心。 “呵……” 就这么低低地笑了一声,竟探了身,伸出那细长的手指,轻轻掐了他下颌,让他把头抬了起来。 有棱角的一张脸,俊得不像话,苍白的皮肤,又透着那病态的脆弱。尤其是那浓密垂下的眼睫,一双修狭的桃花眼。如何能不让人动恻隐之心呢? 只不过…… “你知不知道,求人,该有求人的态度?” 轻柔似水的声音。 甚至,因着那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还给人一种微甜的错觉。 可那接触着他下颌的手指,却是凉凉的…… 这一刻,薛廷之整个大脑,几乎都是空白的。 他的头跟着她的手,一道抬了起来,于是就这么撞进了她那一双深深的眼瞳里。 不悦,不认同。 还有那种微微隐藏着的、带着一点俯视的嘲弄。 仿佛就这么一眼,已经将他整个人都看破,甚至洞悉了这一刻他内心中那一点脆弱的自尊。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他都无法忘怀这一刻。 即便那个时候,他已经得偿所愿、贵为九五,能像今日的陆锦惜一般,俯视着她跪在自己脚下,可这一刻,依旧深刻在他记忆中—— 记得这一刻的她,记得她的姿态,也记得她的眼眸…… 可是这一刻,他还只是将军府那个胡姬所生的庶子,不仅有所谓的异族血脉,甚至还身有残疾,不得不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连迈入科举门槛的资格都没有…… 而眼前嘴角含笑的这个女人,就是他所寄之篱,所仰之人。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