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万里沧江生白发,几人灯火坐黄昏。 昨日韶华仿佛便在今朝,那时节,光头大爷的头还没有这般光亮,山下的小镇也比今时今日更加的宁静祥和,忽然而至的外人,便如同投入湖中的一粒石子,一石激起千层浪。 神棍一般的张天生,靠着碎嘴算卦想要换一锅鲜炖了三个小时的老母鸡,换来的是光头大爷抡起了大马勺,院子里的老狗都叫唤地停不下来。 当兜里厚厚一沓的红票子仍在桌上时,那便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大马勺为朋友盛起一碗鲜美的鸡汤,慰藉那远道而来的风尘,院子里的狗也不叫了,咧着嘴,吐着哈喇子,好似看到了顿顿有棒骨的富裕生活。 “张天生!” 神卦张天生。 那是张灵宗的亲爹,也是张凡的爷爷。 他没有想到,四十多年前,张天生居然也来过十万大山,雇的也是这位光头大爷的牛车。 命运之玄奇,缘分之深浅,实在是冥冥渺渺,难以尽说。 “一晃四十多年了……四十多年,再也没有遇见过出手那么大方的……”光头大爷恍惚道。 “你刚刚怎么形容来着?” “对了,冤大头,大冤种。” “再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大冤种了啊。”光头大爷感叹道。 “那什么……大爷,兴许人家就是钱多心善而已。”张凡干笑道。 “你怎么了?” 李妙音看着张凡神情有些不太自然,不由关心起来。 “没事。” 张凡摇了摇头,看着赶着牛车的光头大爷,问道:“大爷,那位张家二爷这么有钱,来这穷山沟干什么?” “能干什么?玩呗,耍呗,有钱人嘛,总得有点特殊癖好,总得跟不怎么变态的正常人有些区别,才算作有钱人。”光头大爷随口道。 “不过吧,我瞅他不像什么正经人,身子虚的厉害,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光头大爷咧嘴笑道:“当时我还想,就这副身子骨,还往山沟沟里钻,就算能活着出来,怕是也要断子绝孙了。” “……” “你怎么了?” “没事。” 面对李妙音的关心,张凡摇了摇头,死死盯着光头大爷的后脑勺,然而大爷就跟拧坏了的水龙头一样,闸门一开,便再也关不住了。 “嘿,小伙子,你猜怎么着?就你说的那个大冤种,过了十几年,又来了一趟,居然还带着两个小崽子。” “小崽子?”张凡露出异样的神色。 “是啊,那真是老王八下崽子……” “怎么讲?” “全是王八蛋啊。” “……” “不过那两个小崽子里面,只有一个是那冤大头的种。”光头大爷轻语道。 那晚,张天生带着两个小家伙,依旧住在他们家的院子里。 曾经的老狗早就成了后院的一剖黄土,再见故人,那神棍的身上病气愈浓,更是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他说他快死了! “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光头大爷感叹道。 到了他这般年纪,已是靠着回味前生度日的时候了。 山路多崎岖,乱石显狰狞,古木纷纷如乱藻,雾瘴阵阵似薄纱。 忽然,一声鸡鸣声从身后渐行渐院的镇子里传来。 远处,东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旭日跃升,将漫天云彩染成了金色。 回首望去,金霞万丈,江山多娇。 “哈……” 光头大爷一甩长鞭,勒住缰绳,看着映染苍穹的金色,浑浊的眸子里泛起别样的异彩,这一刻,他混若回光流年,不由胸中激荡,诗兴大发。 “天道抹了开塞露,万丈金霞止不住。” “……” 张凡和李妙音相视一眼,氛围感顿散无形。 光头大爷却是一脸傲然,唏嘘感叹:“想当年,我也差点考上大学啊。” 说着话,光头大爷的眉宇间尽显破碎感。 “……” 三人乘坐牛车,晃晃荡荡,在崎岖的山道上大约走了半日,挺近了二三十里路。 光头大爷勒住缰绳,终是停了下来。 “只能到这里了,前面没路了。” 十万大山地形复杂,原本就没有路,这些崎岖山道还是住在附近的山民,一代代摸索出来,砍柴采药之用。 后来,倒是成了那些驴友观光旅游的路线,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在外围还算安全,进退二三十里,再深入那就危险了。 “好勒,大爷,那我们就此别过吧。”张凡跳下牛车,回身又来接李妙音。 “小伙子,山里不太平,你们两个小家伙可别乱跑。”光头大爷深深看了张凡一眼,提醒道。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