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呼呼———— 雪势又大了几分,耳边萦绕飒飒风声,骏马在雪原疾驰而过,于空中残留的鼻息呵成白气,同蹄印一块儿很快被落雪掩埋。 赵无眠白衣胜雪,腰间挎剑,纯白的防雪披风在风中绷直,拉至身后,猎猎作响。 几天前为去关外,轻装上阵,朝烟的狐裘也便落在姨娘那里保管,省得弄脏弄破。 赵无眠并不知莫惊雪具体在什么地方,只从线报得知他在附近。 可他却头也不回,轻车熟路朝一方向策马而去,既不茫然,更不犹豫,整个人宛若出鞘利剑,若有常人远远看他,都会被这股气势震住。 他不是第一次来燕云,酒儿还在的时候,两人时常来这万里雪原。 有时候,单是来此喝酒。 有时候,是为了看望燕王妃。 有时候,是为了杀人……杀一个酒儿尝试过许多次,皆以失败告终的人。 赵无眠记得,附近有一处酒家,那家的酒味道很不错,让酒儿如痴如醉,总在腰间挂着一壶解馋。 他与酒儿总在春天来,因为若入冬才来买酒,怕是便不能在年关前赶回临安了。 因此他记得很清楚,酒家那朱红栏杆,淡青酒帘,四面红花,凌空浮翠。 距离赵无眠上一次来这酒家,已过去十年,物是人非,但他依旧记得路。 很快,一座在风雪中屹立的屋舍落入他的眼帘。 四周红花已被白雪覆盖,满天浮翠也成了皑皑飞雪,但朱红栏杆不变,淡青酒帘依旧随风飘荡,只是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他还记得,酒儿身着白衣,手里提着酒,倚在栏杆前,同他笑着说自己从前在燕云遇见的江湖趣事。 一切与赵无眠记忆中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如今只有他独身来此。 不来喝酒,是为杀人。 他知道,以莫惊雪那酒鬼脾性,方圆百里,哪家的酒最好喝,他定然不出几天便刺探得一清二楚。 酒家门前,有淡淡足印,虽被积雪掩埋,但依旧能看出几分痕迹。 按理说,哪怕是大雪天,这处酒家依旧会有过往的江湖客落脚,喝酒暖身。 但此刻却有些过分寂静了,根本不复赵无眠记忆中的热闹喧哗,只有酒幡被风雪吹动的猎猎作响。 赵无眠暗道自己果真没有来错。 他神情不变,翻身下马,轻拍马屁股,让其一溜烟跑开躲藏,而后自己才踏上门前木阶。 嘎吱,嘎吱—— 过分陈旧的木头受到压力,当即尖啸起来,在此刻幽寂环境下,足以挑动每个人的心神。 但赵无眠并未在意,待来至近前他便已知道,有人在酒家等他。 那人正大光明,毫无遮掩,他又何须藏头露尾? 赵无眠抬手一拉披风系带,露出内里胜雪白袍,抬手掀开酒帘,躬身进屋。 咻! 迎面便是一壶酒凌空飞旋,朝他射来。 赵无眠稳稳接住,神情平静,侧目看去,莫惊雪坐在桌前,身侧早已摆了几处空酒坛,桌上则有几盘小菜,已吃了大半。 他眼神微醺,瞧见赵无眠,露出一抹轻笑,轻声道: “等你许久了。” 一些江湖酒客正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既不敢逃走,也不敢出声,不知方才与莫惊雪起了什么冲突。 四方桌椅,有三人低着脑袋,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宛若人偶。 细细看去,潺潺鲜血早已染湿他们的胸前衣襟,在长椅上积成一滩血泊。 他们的咽喉早已被洞穿。 大厅地上,摆着火盆,火星四溅,咔咔作响。 “杀心这么重?” 赵无眠提着青徐剑,在莫惊雪对面坐下。 他已寻了莫惊雪许久,但此刻见面,并未急切出手。 “如果当初,未明侯杀了洛述之后,天子不愿把无德之名揽在自己头上,那侯爷如今便是刺王杀驾的逆贼。” 莫惊雪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道: “若是如此,那么待侯爷去了江湖,就当如我这般境遇,连安安稳稳喝杯酒都成了奢望,走到哪里,都有人想要我的脑袋。” 话音落下,莫惊雪为赵无眠推来酒碗,笑道: “这样的天气,喝些酒,暖暖身,对谁都没有坏处的。” “你请的酒,我不喝。” 莫惊雪侧眼看他,语气不免带上一丝疑惑, “侯爷觉得我乃魔门中人,一同喝酒会坏你身份?” 赵无眠道:“当初在东海蓬莱,说过要待你我死后,活着的那个请一杯酒……现在你请我,岂不就是默许我会死在你手中?” 莫惊雪微微一愣,后哈哈大笑,“侯爷果真是个妙人。” 赵无眠自腰间取出未明侯的牌子,在桌上轻拍,瞥了眼周遭瑟瑟发抖的江湖客。 “未明侯前来缉拿幻真阁阁主,肃清江湖……闲者退散。”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