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戎人少年瞧见洞文,微微一笑, “烛九天想要绛珠玉,但没抢到,给过他一次机会,只是他没把握住,既然如此,那谁能抢到此物,自然便要各凭本事……听说,萧酒儿曾经寻过你们?” 洞文脸色苍白,“你是谁?” “萨满天,你不认识,也不会认识。” 萨满天坐在桌旁,架起双腿,依旧打量着画卷,口中则平淡道: “萧酒儿在哪,你知道?” “不知……” 呛铛———— 妇人的脖颈处,钢刀向前一递,涌现一丝血珠。 妇人更是被吓得惊魂落魄,浑身发颤。 “你对女子下手,算什么好汉!?”洞文大喝。 萨满天嗤笑一声,“事关九钟,谁和你讲什么江湖道义?天真。” 他斟酌几秒,波澜不惊的面容浮现一丝淡淡的笑,道: “给你三个月时间,年关前,将萧酒儿唤来燕云,饶你们一命……你可以带着这位夫人尝试逃跑,但后果如何,我不确定。” 话音落下,不给洞文回答的机会,院中众人,皆已忽的消失不见。 妇人身躯一晃,瘫倒在地,大口喘息。 洞文连忙上前搀扶。 妇人又哭了。 …… 虽然他们不曾看到,但他们知道,院子附近,一定有戎人监视。 洞文尝试过向江湖朋友求援。 他的一众朋友刚至燕云,隔天便身首异处,首级被丢在院门之前。 洞文理解了,这自称萨满天的戎人少年,绝非普通贼人。 但他也不知萧酒儿在何处,他的江湖朋友也便向外散布他遇险之事。 洞文不想连累萧酒儿,可也不愿在院中等死,但面对萨满天,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总不至于报官吧?若是触怒了萨满天,那恐怕,他们连三个月的时间都不会有了。 极为压抑沉重的气氛,对于夫妇两人,皆是一股莫大的心理压力。 妇人本就怀有身孕,此刻又仿佛有钢刀时刻横在脖颈,仿佛下一秒便会痛下杀手……这种重压之下,让她病了。 生病时,她也在为洞文画画,单是为了缓解压力,仿佛两人的生活,依旧一成不变。 日子,一天天过去,雪也一天天大了。 一天,妇人挺着鼓起小腹,坐在院前躺椅,失魂落魄画着画。 耳边忽的响起马蹄声。 侧目看去,白衣女侠,手中提着剑,牵着马,踏雪而来。 妇人连忙起身,望着她,眼泪不要钱般自眸间涌出。 “您怎么真来了……” 酒儿笑了笑,望着她鼓起的小腹,轻声问: “有喜了?” “恩。” “真好,五年过去,我也收养了个孩子……不过此次凶险,我单将他留在燕王府,陪他的湘竹妹妹。” 酒儿笑道。 伴随着话语,四周雪幕,有戎人摩挲着手中钢刀,缓缓靠近。 他们自然在监视洞文一家。 酒儿提起青徐剑,站在雪中,朝妇人浅浅一笑。 “是我害的你们被戎人盯上,罪在我……我一定替你们杀了萨满天!” 话音落下,她嗓音忽的冷冽。 剑光一闪,四周戎人头颅,皆冲天而起。 酒儿收剑,又翻身上马。 “驾!” 马蹄如雷,策马奔袭,很快,酒儿的身影又消失在雪幕间。 洞文自院中走出,与妇人一同望着她的背影。 妇人依旧坐在院前,只是这次,她是在等着酒儿。 入夜,大雪,耳边又响起马蹄声。 妇人侧眼看去,雪幕间,白衣女侠牵着马,提着剑,衣上满是血迹。 她受伤不轻。 酒儿愧疚道:“单将他打伤,便被他逃了去……下次一定杀他,但我已现身,萨满天便没必要为难你等,速速离去吧。” 妇人不能离开……她春天有喜,如今深冬,便快要生了。 此刻严冬,若还舟车劳顿,指不定便是母女尽死的下场。 夫妇两人,依旧住在院内,酒儿也便一同住下,保护他们。 一夜,妇人诞下一女,母女平安,但妇人怀孕时受了惊吓,生了病,此刻诞女,无疑对身体损伤很重,落了病根。 她的身子骨愈发虚弱。 但她很幸福。 大雪天,酒儿牵着马,又去杀萨满天了……这个冬天,她已尝试过许多次。 妇人为了等她,依旧靠在躺椅,坐在院门前,望着地平线外的云起云散,怀中抱着小女娃。 女娃娃随她,有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她的神情瞧不起任何人。 妇人为她画了许多画,都是可爱的模样。 洞文站在她身后,默然不语,片刻后,才轻声问:“咱们什么时候离开?” 妇人并未回答,只是抱着娃儿,兀自出神。 发了一会儿呆后,她才忽的回过神来,问:“娃儿起什么名字呢?” “她姓观……你觉得呢?” “我太笨了,没什么文化,不会起名字的。” “我也没文化,她随你姓,自然该由你取,等咱们第二个孩子生下,随我姓时,再轮到我取名好了。” 洞文露出苦涩的笑。 妇人也笑了一声,眼中依旧带着希冀。 “第二个娃儿,希望是个男孩。” “为何?” “随你,安康。” 话音落下,洞文沉默。 妇人望着天边的云朵发呆。 她总会发呆,发完呆后,却也总是什么也记不清。 但这次,她发完呆后,却给娃儿起了名字。 观云舒。 呼呼———— 雪势愈发大了,是个大雪天。 雪大到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院子附近,栽着这么多柳树,不会迷路的。 沙沙———— 酒儿牵着马,白衣染血,提着青徐剑,出现在院前。 抬眼看去,妇人裹着厚衣裳,正为她画画。 两女对视。 妇人朝她笑。 酒儿却笑不出来。 七天后,妇人病逝了。 立,刘观氏之墓。 洞文再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他没了去处。 没家了。 酒儿引荐他去晋地小西天。 她有个好闺蜜,西凉盗圣蓝秋霜,当年为了救她,去小西天当了尼姑。 蓝秋霜会帮忙照顾洞文父女的。 洞文有时会来这里扫墓,望着柳树与墓碑发呆。 酒儿有时也会带赵无眠来这里,偶尔还会碰见洞文方丈。 酒儿一直觉得,是她害死了观云舒的娘亲。 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此刻已经入夜,屋外风声呼啸而过,雪势似乎很大 观云舒捏着画卷,望着画上大雪飘扬,酒儿白衣染血,提剑牵马,小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猝然扔下画卷,重重推开房门,冲出院子。 她一定要杀了萨满天。 沙沙——- 可当她来至院门前时,却听到了脚步声。 她顿在原地,闻声看去。 今夜雪势很大,大到走在雪中,都会迷路的程度。 风雪声在耳边呼呼作响。 雪幕后,一道人影缓缓走出。 他提着剑,牵着马,白衣胜雪,可衣上染血。 他似乎很是匆忙,明明受了伤,却没来得及处理伤口,急匆匆便往院中跑。 观云舒望着雪幕间的白衣男子,恍惚间,想起了那副画。 画上的酒儿,也是这样。 “你,你……” 观云舒不知为何,嗓音在微微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白衣男子站在山坡下,抬眼看她,微微一笑。 “我说过不会迷路吧……这里种着这么多柳树,一看到它们,便知道回家了。” 观云舒好似失了所有力气,站在原地,后想起什么,又冷声道: “我要杀了萨满天。” “他已经死了。” 观云舒愣在原地。 “酒儿当年杀不了的人,我来杀。”山坡下的白衣男子,牵着马,提着剑,朝山坡上走,口中继续道: “莫惊雪也死了,都死了,但我还活着……这段时间,终于可以安生一些……” 话音未落,穿着僧袍,总是傲然独立,仿佛瞧不起任何人的尼姑居然哭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