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 女孩披着防雨斗篷,迈着轻快的步伐,踏过湿漉漉的铺路石板。街边的路灯渐次亮起,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栋栋美轮美奂的房屋中传出高亢的欢笑,窗户中透出的明黄色暖光无声地呼唤离家的人们归来。 女孩看也不看那些明亮的窗户和窗后欢乐的影子,转身拐进一条小巷。她蹲在垃圾桶后面,隐藏了自己小小的身形,然后掏出一块硬得能硌掉牙的冷面包,无声地啃起来。 她就这么等到后半夜。房子里的欢声笑语逐渐停歇,灯光也挨个熄灭。城市陷入沉睡。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这会让砖块变得湿滑,但雨声也能掩盖噪音,雨水更能冲刷掉脚印。 女孩拍掉手上的面包屑,挥去身上的斗篷,露出下面漆黑的夜行衣。她轻轻一跃就跳上围墙,借着突出的石块攀至屋顶,像猫儿一样踩着瓦片,灵巧而轻盈。 她无声地靠近酒店,跃上三层的阳台,然后顺着排水管爬上四层,再爬上五层。 目标是六层的623号房。 当她爬到第六层时候,忽然发现旁边的阳台上有人。 什么人会大半夜的在阳台上看雨! 女孩在心里咒骂着,缩进栏杆下的阴影中。 阳台上的人就是白天那个谈论“消费者权益”的银发红瞳诺雷利亚人。他不仅大半夜的在阳台上吹冷风,还正儿八经地穿着晚礼服,胸前别着胸花,一手端着红酒,一手握着一颗水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参加女王的晚宴呢! 这些有钱人,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有病! “……是的,塞丽娜,新活动‘亚历山大东征’可以上线了。”银发男子对着风说,“‘继业者战争’的卡画得怎么样了?很好,告诉卢卡,我很满意。不,不用担心玩家抱怨。我知道‘继业者战争’是个悲剧,但是粉丝就是越虐越死忠。他们会一边被刀得嗷嗷叫一边氪金……” 他忽然停了下来。 女孩捂住嘴,唯恐自己发出声音。 他看见她了! 她暴露了! 不对不对不对,她不可能暴露。从他的角度根本看不见藏在角落里的她,除非他的眼睛能透视。 “……我先挂了塞丽娜。”男子返回房中。“咔”的一声,阳台门紧紧地关闭了。 女孩松了口气,从阴影中钻出来。 她静静等了好一会儿,确定银发男子的屋子里悄无声息之后,她才跳上栏杆,跃向623号房。 阳台的门被她用一枚发卡轻轻松松撬开。她蹑手蹑脚地溜进屋里,就像一抹随风潜入的阴影。 屋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和脂粉味,几枚空瓶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中年男子搂着年轻女子,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床铺里,震耳欲聋的鼾声几乎能传到城市的另一端。 打呼噜的人为什么不会被自己吵醒呢?真是个未解之谜。 几分钟后,女孩就离开了房间。她的口袋里多了一只鼓鼓囊囊的钱包,两枚精美的珍珠袖扣,红宝石领带夹,黄金结婚戒指,当然还有一朵粉色的冬玫瑰。 *** 首都罗伊尔城,贫民区。 这里和梧桐大道就是两个有云泥之别的世界。这里没有漂亮整洁的房屋,只有颓圮的篱墙,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坍塌成一堆碎石。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必定会大为惊讶,一国的首都、最繁华的都市中竟有如此破落的地方。而女孩会冷笑着告诉他,再繁华的城市也会有这样的地方,就像再漂亮的豪宅也有垃圾桶和下水道一样。 一栋用木板搭建的低矮棚屋中,到了后半夜还亮着灯火。一名身穿丧服的女子正就着烛火缝补衣物。蜡烛燃烧时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烛光也很微弱,但这是女子唯一买得起的照明工具。 她的丈夫前不久病死了。为了给他治病,家里花光了最后一分钱,还倒欠了一屁股债。为了养活自己和几个孩子,她白天给人浆洗衣物,晚上做针线活,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年纪较小的几个孩子挤在一张床上。大儿子和大女儿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一把浆糊刷。他们现在只能给人糊火柴盒补贴家用。但是等到明年,他们年满十二岁了,就可以合法地进工厂当童工…… 砰砰砰。 寡妇惊讶地抬起头。她以为那是风声。这栋房子太破了,每当刮风下雨的时候,木板就会被吹得砰砰直响。 砰砰砰砰。 敲击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现在寡妇确定,那不是风声,而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大儿子和大女儿惊醒了,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前不久他们的妈妈去向爸爸的老板要说法,被警察轰了出来。警察还威胁她,要是她再敢“骚扰”那位“可敬的工厂主”,他们就要把她关进监狱。 该不会…… 大儿子抄起扫把,女儿则抓起平底锅。两人配合默契地绕到门边。 “住手!”寡妇拼命摇头。 儿子在嘴唇前竖起手指,接着朝妹妹使了个眼色。 女儿一把拉开门。 寒风一瞬间灌满了小屋,烛火猛烈摇晃起来。两个孩子同时举起武器。 然而他们惊讶地发现,门外空无一人。 儿子伸出头,东张西望,确认四下无人。他的妹妹沉默地指了指地面。 一只破破烂烂的包裹被人扔在了门口。 儿子谨慎地用扫把挑开包裹皮,接着倒抽一口冷气。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堆钱币。粗略计算,不仅足够他们偿清债务,剩下的还能让一家人一年衣食无忧。 “妈妈,您瞧!”做儿子的捧起钱币,惊喜万分。 钱币下压着一朵小小的、风干的花。 *** 首都罗伊尔市,上城区。一座豪宅中。 身着华服的贵妇人不耐烦地摇晃着折扇,瞪着面前的管家:“老爷怎么还不回来?” 管家鞠躬:“老爷说他今夜在工厂。” “又在工厂!他怎么不索性住在那儿算了!” “还是那些工人的事,夫人。”管家面不改色,“他们在闹罢工,还要老爷赔偿抚恤金。老爷正在跟工人代表谈判。他保证明早一定回来。” 贵妇人撇了撇嘴。她不懂这些生意上的事,只能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是贵族的女儿,从小学的是礼仪、音乐、绘画和文学,根本不懂怎么经商,于是父亲给了她找了个入赘的女婿。她的丈夫很能干,把工厂和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但有时候他实在太热爱工作了,总是夜不归宿。 他们时常吵架。丈夫总说她不够温柔,叫她向某夫人、某小姐学习。她却觉得为何自己要温柔?她这么有钱,她丈夫的一切成功都是她带来的,应该丈夫对她温柔才对。 “好吧好吧。”贵妇人无趣地说,“我先去睡了。你去给我点熏香,否则我睡不好。” “遵命,夫人。” 贵妇人在两个女仆的服侍下沐浴卸妆,换上丝绸睡衣,爬上她的雕花四柱大床。这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嫁妆,不睡这张床,她就会失眠。 来自南国的苏合香让她昏昏欲睡。她刚进入梦乡,就被一个惊雷所吵醒。 是春雷。这意味着春天要到了。她迷迷糊糊地想。 接着又是一个惊雷。 贵妇人猛地坐起来,望向窗外。 不对,这不是雷声。是有人在用力敲打她的窗户。 她想起了曾看过的戏剧桥段:男主角为了向女主角求爱,半夜爬上她的窗台。那出戏剧最风靡的时候,许多年轻的贵族公子都会效法那位浪漫的男主角。 贵妇人跳下床,赤脚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窗前。 窗外没有什么叼着玫瑰花的英俊少年,只有一个扁扁的油纸包。 贵妇人打开窗户,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她咒骂着抓起油纸包,在飘飞的窗帘中拆开包装。 里面是一封信,和一枚黄金戒指。 一分钟后,女仆们听见夫人的房间里传出惊天动地的吼叫。 “你这只偷腥的贼猫!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要脸的肥猪!是谁让你跻身贵族之列?是谁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可你就这么对我!竟敢跟那个狐狸精——!” 女仆们破门而入,只见贵妇人柳眉倒竖,双目喷火,咬牙切齿,暴跳如雷。 “你!服侍我更衣!”她指着女仆命令道,“你!去开车!你,去通知我爸爸,叫他带一马车人来!” “夫人,请息怒!已经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 “去梧桐酒店!我要把那对奸夫淫妇挂在梧桐树上!”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