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庐州西道。 落花纷纷,柯叶脱尽。根蓬衮断,浮草随风,径自东南。 秋风不赋怜惜意,两道枝草各低腰。 “驾!” “驾!” “……” 越近庐州,大道车马越多,衡山华山两派人马自打三十铺转东上了大道,直奔庐州城西而去。 未至晌午,他们来到一处小村庄。 “老丈,敢问此地距庐州城有多远。” 扛着锄头手拿茶壶的农人朝东指了指, “继续朝东,穿过官亭集,蹚过一条浅河,顺大道再一个多时辰就到,若你们快马加鞭,还能在庐州城吃上一碗热的。” “多谢。” 那农人见他们人人佩剑,说完话转身就走。 两派人马没继续往前,而是回马到村尾。 这儿有两间院墙倒塌一半的荒废土房子,正好休整。 昨个整宿没合眼,又一直赶路。 虽有武艺在身,但也不是铁打的。 两位大师兄一道去村口打水,一路闲聊着昨夜发生的事,听赵荣讲起大毒蜂的功劳,令狐冲连连喊“妙”。 “就是可惜了那些酒。” “有什么可惜的,等你下次到衡阳,我请你喝一样的酒。” 令狐冲道:“难道衡山也养了大虎毒蜂。” “没有,”赵荣摇头,“但令狐兄想喝酒,我去百药门帮伱讨点来便是。” “我的面子哪有那般大。” “有的有的.” 令狐冲见赵荣露出笑脸,头脑反应很快。 ‘定是百药门得罪了赵师弟,诸掌门倒是有麻烦了。’ 村尾那边,有弟子打来水,有弟子捡来枯木烂叶,有的使银钱从村民手上换来米和肉. 炊烟袅袅,烟火味便如定风珠,将夜里的江湖风浪平息下去。 不多时,有一些村民跑来,还带来了他们的碗勺筷子等厨房用具。 向大年与陆大有甩掉手上用树枝做的筷子,连忙道谢。 “不用客气。” 一位瘦削的汉子放下铁锅,干巴巴道,“起初见你们到村上,大家担忧是歹人,害怕得很。” “没想到是江湖大侠。” “西边的贼匪搅得咱们二河村也不安生,大侠们除恶可是帮了咱们大忙。” 汉子说完露出一个较为僵硬的笑容,显然不擅长与人说话。 有弟子宽慰:“三十铺的恶人们都死了,我们初到贵地,恐怕会在这里借宿两晚。” “不碍事,不碍事” 那汉子连连摆手,又叹了一声道:“这几间屋子的主人便是被歹人害了性命。” “你们在这里住多久,他们都是欢迎的。” 说完他便退了出去,又朝着破屋子看了看,眼中有伤怀之色。 有几名弟子走出门,将汉子送远。 他们用银钱去村里换东西,又待人有礼,村民便晓得他们绝不是歹人。 这才敢多问几句话,打听到是衡山华山两派从三十铺除恶而来。 什么五岳剑派,村民们没听过。 可除恶的江湖大侠,倒是广有传闻。 这般大侠到哪里都受人尊敬,容易让人生出好感来。 莫大先生与岳掌门各自吩咐弟子,不可坏了村民的东西,走时要到河边洗净归还。 晌午用了饭,两位掌门与宁女侠便开始打坐恢复。 赵荣打坐理气的速度比他们快,半大下午,他就龙精虎猛, 劳德诺与南善时见了也不奇怪,只当他没出大力。 二河村有几十户人家,村头有条大腿深浅的清澈小河,一条支流朝农田方向去,便算第二条河了。 来到河边,哗啦啦的水声清脆悦耳。 水草顺流歪倒,还有一些青蚱蜢趴在上面提着腿啃食。 又见水底有些滑溜的柳根鱼,穿梭来回。 赵荣心神放松,清洗一番后,便在一块大石头上盘坐,脑海中回想着昨夜嵩山太保的剑法。 又想着塑工老人那一剑。 心思越来越开阔,不禁抽出剑来,一剑接一剑刺出。 河中流淌着秋水,手上拿的是秋水,两汪秋水相映,却映不出这一剑剑中的奇妙韵味。 “哞~哞~!” 傍晚时分,两声牛叫后,赵荣睁开了眼睛。 又听到一个小孩的歌声和着牛叫,那牧童身上无任何饰物,连一块布帛包髻也没有,骑着黄牛却一脸无忧无虑。 黄牛下到水中,牧童还骑在它身上。 穿着草鞋的两只脚探入水中滑动,又将脚绷直,防止鞋子被水冲走。 看向赵荣时,牧童带着好奇之色。 “大哥哥,你是在练剑吗?”他约摸六七岁,声音嫩得很。 “是。” 忽然,牧童嘻嘻笑了几声,“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这下轮到赵荣好奇了。 “前段时间村上路过好多武林高手,我远远看过一些人练剑,那些招式很精彩,比官亭集上的卖艺人还厉害。” 牧童笑着用手上抓着的木棍比划了几下,似乎是那些武林人用的招式。 又趴在牛上笑道,“大哥哥就练错了。” “只是往前刺,与我用木棍削草差不多,卖艺人像你这样,可就没人给赏钱了。” 赵荣嗤嗤一笑,心道童言无忌。 虽不反驳他的话,心下也稍微有点不乐意。 ‘我这样一刺,天下有多少武林人能接得住?’ 转念又一想,我与小娃娃说这些做什么。 于是笑着摇头,也不说话逗趣。 那善良的牧童却以为赵荣因他话语而伤心,又赶忙道:“大哥哥,别生气。” “你若不会那些招式,我可教你一些。” 那黄牛倒也乖巧,牧童在它身上甩动木棍,竟也纹丝不动。 赵荣何等眼力,牧童拿棍一耍,却有几分招式的样子。 牧童又极为认真,连耍几遍,终于让他有了一丝兴趣。 于是,赵荣又刺一剑。 牧童看完,脑海中有点奇怪感觉,但还是摇头。 赵荣忽笑问:“你认为怎样才算最厉害?” 牧童朝河中一指,“二河村河里的鱼最机灵,大哥哥能刺中水里的鱼,便算最厉害。” 刺中水里的鱼? 他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什么。 要刺水中鱼,须得朝鱼下方刺一点,这般技巧打渔人自然知道。 此间道理与“这山望着那山高”如出一辙。 可乍一寻思,其中虚实相接的奥妙,着实叫他心神略有一阵朦胧感。 衡山剑法,便是有虚有实,幻剑更是如此。 赵荣神色一凝,水中正有一条大板鲫逆流而上。 黄牛上的牧童只觉眼睛一花,盘坐在河边的大哥哥像是一下飞了出去,他的目光完全跟不上那道青影,似乎在河中滞留一瞬,再定睛一看. 隔壁河岸上,那位大哥哥正一脸入迷地盯着那柄发亮的宝剑。 剑上,一条乌黑的鲋鱼被穿透,鱼嘴一张一合,鱼尾啪啪甩出几滴水珠来。 牧童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瞧着那条鱼。 又使劲揉了揉,鱼还在。 他的表情,就好像是某天去村头土地庙中进香,突然瞧见土地爷活了一般。 “好厉害,你好厉害!” 他惊讶地站在牛背上,两只脚激动地连踩牛背,那黄牛不满地甩动尾巴“哞”叫一声。 赵荣的视线转移过来,笑问: “我的剑有没有练错?” 牧童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没错没错,很厉害。” “我从未瞧见有人能刺中二河村深水里的鱼,那些武林人都没你厉害。” “原来练剑,只要刺一下就行。” 赵荣跳回之前的岸边,把鱼从剑上捋下来,牧童不管水里的黄牛,反过来瞧鱼。 “你在帮谁放牛?” 牧童一边用手指戳鱼,一边扬脸道:“帮村里的张伯伯。” “你爹娘呢。” “没有爹娘,张伯伯说,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等我长大了他们才会回来。” 赵荣瞧着他脸上的表情,见他眼神没什么变化,一脸真诚。 显是没有说谎。 “你叫什么名字。” 牧童笑着说:“没有大名,张伯伯一直喊我阿飞。” “飞起来的飞。” 他又带着期待的眼神问道:“大哥哥,你能教我怎么刺中河里面的鱼吗?” 赵荣沉吟道:“那些武林人的招式看着复杂,你却能学到几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