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暮色晨曦间有个无邪的少年-《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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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纲地常,何以修之?大道崩缺,何由改之?”
玄灵后山处有一百草药园,占地约三亩有余,中央处有一竹院,院外有竹亭,亭上有匾,匾上题字有四,文曰“宁静致远”。
四字不似玄灵观匾上楚帝题字般苍劲刚猛,却又不失那一份磅礴大气,与之不同的是此四字沧桑厚重,落笔宽淳,显得儒雅且不失稳重。
此时正值初春,晨露未晞,园内药香四溢,早有晨初觅食之鸟散布其中,花香鸟语参汇一处,恍似仙境落尘一般。
竹亭内有一竹制茶桌,桌旁有一竹椅,一少年持书而斜卧于椅上,时不时的捏起桌上的茶杯轻泯数口,神态安详,显得极为惬意。
“修天纲者,道也,修地常者,法也,大道若崩缺,可破而后立,无需改也。”
少年身着麻衣长袍,眉目清秀,面容清新,虽无剑眉星目,难得“煌煌美神子”般的称誉,却也算是浊世翩翩一妙人。
此少年乃玄灵观内一道童,年约束发之龄,亦是这三亩百草药园的主人。
他姓夜名缙,字无尘。
道门所谓的规矩是弃姓而以字辈取名,很显然他并没有按规矩而行。
因为他有一个名为夜无道的兄长,所以他有冠姓取名的权力。
因为他有一个名为夜无道的兄长,所以他可以坐拥百草药园。
因为他有一个名为夜无道的兄长,所以掌教大人不惜星夜驰驱行八百里路只为见他一面。
因为……
因为他有一个名为夜无道的兄长,所以很多很多。
………………
…………
……
少年长发披肩,一蓝绢道布束发于顶,面色偏白且稚气未脱,显得天真并且无邪。
然而与其外表不同的是,这是一个很邪的少年。
所谓邪之一字所代表的意义有很多,中有邪恶,有邪教,有邪气。
夜缙便是其中邪气凛然的那一类,这一点观内的无数师伯师兄们都可以证明。
在夜缙搬至后山百草园之前的那些日子里,整个玄灵观被闹得鸡犬不宁:不是昨日虚昀师伯的鸟儿离奇失踪,便是今日无玮师兄的屋顶不知何时竟是被打出了一个露天的大洞,再或者是虚昭师叔某日清晨起床后发现自己的道袍上竟多出了一幅惟妙惟肖的“小鸡食米图”。
总而言之,这少年很邪,用鸡鸣狗盗四字形容似乎并不恰当,但用玩世不恭一词来描绘他却是毫不为过。
掌教大人星夜驰驱赶往玄灵观只为见夜缙一面,但也只能到玄灵观而已,崇贵的身份令他不可能再屈尊前往后山,所以很快的便有道童奉命去召见夜缙。
一方是高高在上的道门掌教,而另一方却只是道门默默无闻的一个小道童,巨大的身份差异让夜缙即便再是玩世不恭也不得不服从,所以接到消息后夜缙便立即结束晨读匆忙的跟随报信的道童前往玄灵观拜见掌教大人。
玄灵山极广,但后山百草园与前山玄灵观的距离却并没有多远,因为虽称之为后山,实际百草园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后山,真正的玄灵后山乃是在百草药园以北的数里处。
因为相距不远,所以夜缙很快的便来到了玄灵观。
玄灵观实际上是由数十排通体由竹木搭筑的平房组成的,即使是用来待客的正殿也只不过是一间比较大些的玄灵木房而已。
此时的玄皓掌教及玄颐观主便正坐在这座木房内,适才随玄颐去迎接掌教的众位蓝袍老道则分坐于两侧。
这场面很类似于某处百八英雄忠义堂分次而坐的阵势,所以夜缙一进房门便愕然了半刻,然后迅速归于平静。他向前走去,在距离掌教约三丈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然后俯身行礼。
这番变化虽说是极为迅速,但却是很难瞒过如掌教观主这般混迹天下几十年,一身实力超凡脱俗的高人。
掌教大人微笑着看向夜缙。
“因何愕然?”他问。
夜缙抬起头望向面前的掌教大人。
这是一个很慈祥的老人,年约七旬,满脸的深褐色皱纹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常年劳累在田地里的老农一般。
传说中的高高在上,于此刻似乎并非遥不可及。
面对这样的一位老人,任谁都不免会从心底生出几丝亲近之意。故而夜缙对他也没有生出丝毫与陌生人初见时应有的几分疏离感。
正因如此,夜缙方才愈发的感觉到了老人的可怕。
“因为陌生,所以愕然”
夜缙答道。
“这似乎是个很好的回答”
“这本就是个很好的回答”
………………
…………
……
掌教大人微笑着认真的看向夜缙,似乎想要看明白这个外表无邪之斯的少年因何竟会如此的伶牙俐齿。
良久,他终于缓和了看向夜缙的目光,似乎放弃了想要将其看透的目标。
“你便是夜无道的弟弟?”
他品了口桌上的清茶,然后对夜缙问道。
“夜无道便是我的兄长。”
夜缙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为什么不直接回答你是他的弟弟呢?”
“因为那所代表的意义不同”
“有何不同?”
“若是见人便说我是夜无道的幼弟那未免有几分‘拼爹’的意思,而且我不喜欢一辈子都生活在他的盛名之下,我始终坚信一个真理:夜缙不见得一定就比夜无道差。所以我从未向别人说过‘我哥是夜无道’之类的狂言”
掌教大人不懂得“拼爹”是何意,但却也大致明白夜缙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心中不免对这个少年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但他说话的语气却还是那般的淡漠。
“你似乎比你那兄长还要骄傲许多。”
夜缙闻言缄默半刻,然后很是认真的回答道
“夜家人,自有属于夜家人的骄傲。”
“哦?”
掌教大人闻言淡淡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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