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带着悔恨奠酒-《王德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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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晚上不用管我,我奠完茶就回来了。”
“你尽量早点,别太晚,天一黑就赶紧回来。”
“么麻达,么事。”
王德发胳肢窝里夹着香表盒,手里提着茶水和半瓶子酒。朝着父亲的坟走去。川里的变化真大,以前在川地周围哪有什么人烟啊,现在周边山上的人来到川上,就近在这条老国道两边修房子,慢慢地定居了下来。
埋着他父亲的那块地,步行大概得走个十多分钟时间。当儿的今天从班房里出来了,告慰一下老父亲的在天之灵是应该的。他爹那一跤摔得眼睛都闭不上,很大原因可能就是因为王德发干的亏先人的事而死不瞑目的。
这不大的镇子,更小的村子里,几十年都没见过谁家儿子在自己父亲送丧的时候,手上是带着镣铐、警察陪着来的。他爹活着的时候,王德发作为儿子,在老子跟前咋做都有理、都对;但老爷子死了以后,王德发就没好好地让他爹这后事安稳过。
看着满川的变化,王德发才觉得这五年时间,是实实在在的时间,变化就在他的眼睛里,实打实的。这片土地,他再熟悉不过了,哪一块地多打面积,是谁家的,是肥是欠,他都清楚。当然他也清楚,哪些地是在他手里做过手脚的,现在想起这些。
王德发心里挺复杂的,他自己也无法给自己已经过去一半的人生给个定义,到底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自己模糊了对自己的认识。过去的是已经成为过去,过去他当会计的时候,再威风,也回不去了,可以后呢?以后该做什么?有什么打算?可能会很难,但也必须抬起脚往前走啊,实际上,走与不走,也都由不得他,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升起来。
脑子里想着事,脚下的路好像也就变短了,王德发来到了埋着父亲的地头。地里种着小麦,这块地,不能说全队最好的,那也是数一数二,地势刚好北高南低,放水浇地的时候速度快还能浇到头。队里给各家各户的地浇水是按时间收费的,有些人家的地,跟水渠恰恰高低相反,放水时间长不说,有时候稍高一点的地方还放不到水。王德发很赞同女人把这块地种上麦子,收成有保障。
他沿着埂子往地里头走,麦子从现在的冒出来的麦苗情况来看,长势应该还可以。靠着地头的中间,一个土堆上长满了草,王德发绕着土堆堆转了一圈,跪了下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抽噎着把自己带的香表盒打开,烧着黄色的表,在即将燃尽的时候放手,一股微风把灰烬吹起来盘旋着飞向了天空,随后取出来三根香点着,作了个揖,磕头后插在了土堆上。
“爹,我回来了。”
“儿不孝啊,儿也是一时糊涂,我回来了,您老不用在担心了,瞑目吧。”
“我这大半辈子,这五年的时间,我想明白了点自己,违法的事我是干了,但我也是为了这个家,要不是为了有个儿,也不会丢了官,要不是为了这个家,我也不会铤而走险去挖老祖宗的坟。”
王德发一边说着,一遍把带来的半瓶酒和茶水打开,给他爹奠了一圈,然后自己对着酒瓶也喝了一口。
“今天出来,这一路,确实让我心里憋的慌,五年啊,咱王家比别人家没落了五年啊,你看看那周围街坊邻居,房子一家比一家修的新,日子也过的比咱家强。爹啊,你说,我弄点啥好嘞?咱不能走到人后头去啊。你老要是能听得见,就多保佑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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