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暗流染霜-《布衣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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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微扶住他的胳膊,指尖触到他袖中发烫的密信残片——他竟一直揣着这个。她对三角眼道:“账目可以查,但需按规矩来。苏州知府是周大人的门生,我已让人去报官,想必他会给染坊一个公道。”
三角眼的脸色变了变,许是没想到她会搬知府出来。他狠狠瞪了眼翻账册的人:“收队!”临出门时,却又回头,目光在沈砚的右肩扫过,“沈大人的旧伤,还没好利索?也是,有些人有些事,哪那么容易好。”
账房里终于静了,只剩下散落的账册和沈砚粗重的喘息。苏微替他揉着发颤的右肩,听见他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是冲着我来的。”
“是冲着《砚微染谱》,还是冲着沈墨的旧案?”苏微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抚过他袖中的密信,“这东西,该烧了。”
沈砚却按住她的手,掌心的冷汗沾在她的腕上:“不能烧。这是证据,也是他们的软肋。”他忽然抬头,眼里闪过丝狠劲,“周大人的死,定不简单。南京分号刚站稳脚跟,他们就动了手,是怕我们查出什么。”
傍晚,苏州知府果然来了,带来了周大人的验尸格目,上面写着“暴疾而亡”,却在“七窍”栏画了个模糊的圈。知府是个白面书生,对着沈砚叹了口气:“周大人临终前,让我转交一样东西给您。”
他从袖中取出个紫檀木盒,打开时,里面是半块染坏的“雨过天青”,布角绣着个极小的“砚”字——是元启七年沈砚在苏州染的第一匹镇坊之宝,当年周大人借去观赏,竟一直留着。
“周大人说,若他出事,让您看这布的背面。”知府的声音压得极低。
沈砚颤抖着翻过布料,背面用朱砂写着三个字:“墨未干”。
苏微的心脏骤然缩紧。墨未干——是说沈墨的旧案还有隐情?还是说,当年构陷沈砚的人,仍在暗处?
暮色漫进账房时,知府带着账册走了,留下满地狼藉和那半块染布。沈砚靠在竹椅上,右手死死攥着紫檀木盒,指节泛白得像染坏的“月白色”。苏微点燃油灯,看着他鬓边新添的白发,忽然觉得这端午的艾草香里,藏着股挥不去的血腥气。
“南京不能再等了。”沈砚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得亲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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