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微澜之下-《布衣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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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砚的目光扫过窑壁的阴影处,那里藏着个不起眼的木盒,锁扣是“烟霞色”的染材所制——与阿竹银锁上的料子一模一样。“他在等内应。”他用刀挑开木盒,里面是封密信,收信人是“玄武湖画舫管事”,“你看这字迹,和漕运账册上的串码出自同一人。”

    苏微的瞳孔骤然收缩。玄武湖画舫的管事,是陈小姐父亲的旧部,前几日还来染坊送过“桂香膏”,说“陈小姐用着好,再备些”。当时她只当是寻常问候,此刻想来,那膏子的香味里,竟混着淡淡的硝石味。

    “是陈管事。”苏微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痛,“他为什么要帮靖王?”

    沈砚将密信凑到残阳下,信纸边缘有处极淡的印记,像枚模糊的印章:“你看这印,是当年构陷陈小姐父亲的罪证章,靖王定是用这个要挟他。”

    南京·染坊账房

    陈小姐正给阿竹和靖安缝护腕,青布上绣着兰草,针脚细密。听见苏微说陈管事是内应,手里的绣花针“啪嗒”掉在地上,针尖在账册上扎出个小孔,像滴突然落下的泪。

    “不可能……”她的声音发颤,“我爹死后,是陈伯伯收留我,他怎么会……”

    沈砚将密信推到她面前:“靖王用你父亲的冤屈要挟他,说若不照做,就销毁翻案的唯一证据。”他想起陈小姐父亲的旧账里夹着的诉状,上面确实少了关键的签章,“那证据,怕是就在陈管事手里。”

    陈小姐抓起密信,指尖抖得几乎捏不住纸:“我去找他!”

    苏微拉住她,目光落在护腕上的兰草:“现在去会打草惊蛇。重阳节还有两天,咱们得让他主动交出证据。”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妆匣里取出块“雾蓝”样布,“这色是用钟山的泉水染的,陈管事若真是内应,见了这布,定会露出马脚。”

    九月初八·玄武湖画舫

    苏微披着件“雾蓝”披风,坐在陈管事的画舫里,面前摆着盏桂花茶。湖面的风掀起披风的一角,露出里面藏着的短刀——是沈砚给她的,说“若事有不妥,先自保”。

    “苏掌柜想要的‘雾蓝’绸缎,我已备好了。”陈管事的笑容有些僵硬,目光总在她的披风上打转,“只是这色……用的是钟山的水?”

    苏微端起茶杯,指尖故意在杯沿的兰草纹上划了划:“陈管事好眼力。都说钟山的水养色,染出的蓝里带着股韧劲儿,像有些人,看着软,骨子里却硬得很。”

    陈管事的脸色变了变,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荷包:“苏掌柜说笑了。”

    就在这时,画舫外传来阿竹的声音:“陈伯伯,三爷爷让我送新染的‘烟霞色’来!”少年举着块染样跑进来,银锁在领口闪着光,“说这色配您画舫的栏杆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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