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沫沫就这样呆呆坐床上,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三点钟；秒针每动一下，她的血流速度就更快一分。纵使心底里一万个声音提醒她——不是要忘了么？不是发过誓不再找他了么？她却只是越来越聋。她不能和他一起,从她嫁给他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这个结局；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拥有着他,不是么？

    他从来没有断了对她的关心；不管怎样极端也好，他惩罚她、他帮助她、他气她、他护她、他怨她、或者是像从前那般发着狠地为难她、害她也罢,只要她还他的生命里集中着他的注意力，她就愿意！她享受得似乎成了天经地义！关于贪婪与厚脸皮，她无所谓，就算是卑鄙,也可以！只要她还他的生命里，她都愿意！

    初春的夜、破晓之前的最后一缕黑暗里，钧悦酒店的停车场路边，缓缓停驻了一辆银色的H.dy.汽车。章沫沫，坐车里。她的身上，只睡衣外面披了件开衫；她的眼睛，只盯着不远处那停车场里停得端端正正的一辆黑色宾利。

    那是他的车、她数不清自己曾经坐过多少次的车；而现，她想再多瞧一眼，都要偷偷摸摸。还要感谢，他给的机会——从念晴的家里搬出来之后，项左就一直住这间盛联旗下的酒店里。江南城的旧房子，他没再回；湖庭的新房子，果真如他说的，一直空那里等着它的女主一起搬进去。

    朝阳，挟带着点点寒意，从东方冉冉升起。一片新抽出的青绿色生机里，略带些刺眼光芒的橙*晕彩宛如腾腾朝气。章沫沫揉了揉兀自发酸的两只眼睛，深深将一口微带凉意的新鲜空气吸进了肺里，启动了汽车，向着那轮朝阳的方向驶去。多好！他，至少现，还住这酒店里……

    宋家恺分了昙华雅苑的推广业务给章沫沫，虽然，她没答应他的求婚。

    “又不接的生意了？这是担心受了这几十万的好处，就忍不住会主动献身给是不是？”宋家恺说这话时，正坐同智广告总经理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正捧着同智广告的宣传图册、抽空喝了一口同智广告的茶水，斜着眼睛瞧着同智广告的总经理章沫沫。

    “什么？”章沫沫看他那一脸深不可测的优越感，眉头都要拧成麻绳，“这什么逻辑？就算们帮做广告，也是付出劳动力赚取报酬的好嘛？白占便宜么？”

    “那为什么不敢接航远的生意？”

    “接就接，谁怕谁！”

    这句话说好之后的第二天，章沫沫就后悔了。选择跟航远合作无疑是一个最不明智的决定，因为航远方面负责策划广告业务的就是市场部总监——宋家慧！

    遇到一个难缠的客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客户根本就是把对个的成见带入到工作上来借题发挥；而且，因为个性直爽、性格彪悍而发挥得肆无忌惮、淋漓尽致，日复一日、不到合同结束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

    昙华雅苑市中心设了一个营销中心负责前期的推广与宣传，展厅布置与宣传资料的设计由同智创意负责。章沫沫忙得有些焦头烂额；周五的下午六点半钟，拿着一份楼盘宣传图册回到展厅的时候，正看见董菲坐一个盛放样板间模型的空台子上叹气，见她进来，一下从那矮台子上跳了下来。

    “章总，这活儿没法儿干了！”董菲叉着腰蹬了一脚那可怜的矮台子，“他们市场部那个什么王主管，今天来看了，愣说这台子不体面，让们重做。这怎么不体面了？样板房展示不都是这样的么？业主要买的是房子，家重点看的是户型模型，难道要把这托着的台子镶上一层钻石的才体面吗？”

    章沫沫听了，只是一个头两个大。就刚才，拿着那设计出样的图册给宋家慧看的时候，得到的评价也是如此这般。“没品味、不够档次！”具体意见也不提，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不满意！

    这已经是第二次出样给客户了，而且设计思路的电子方案一早就经过对方批准同意的！章沫沫知道，就算她现再做两个设计方案出来，从宋家慧那里得到的反馈也只能是‘不满意’；只要这设计是她做的，她就绝对满意不了！

    “行了，先下班吧。再想办法。”拖着如遭霜打的两条腿踱进后间的休息室，零零散散堆放着各式物料的房间，只有两张小板凳可坐。章沫沫但觉全身无力，用脚勾着一条板凳拖到了墙角，整个瘫坐上去，背靠着墙好歹也能算是个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