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可有一次,她半夜醒来,看见偏厅开着暖灯,她一瘸一拐地偷偷靠近,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悠长的叹息, 偌大的客厅,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他们只隔着一道墙,她就这样,躲在墙后,听着贺正叹了一夜的气,直到天快亮才挪动轮椅回房。 而那次,她清楚地记得,是有人拿她的身份来诋毁杨丽,攻击贺家,贺氏集团内部又有几个跳梁小丑趁机出来作乱,而她当时恰好出现了术后后遗症,右腿使不上力,差点成了残疾。 贺家原本是没有祠堂灵位这一地方的,可从那一夜之后,偏厅的墙上莫名多了几幅遗照,是贺董薇的奶奶,太爷爷和太奶奶, 那一墙的遗照,都是他思念的人, 再后来,贺正去的次数就多了,尤其喜欢夜深人静的时候踏足,他就像一只冬眠的松鼠,只有呆在里边才感到温暖,才可以休憩片刻,也无人打扰。 所以贺家的偏厅,从不接客,那里已经默认为贺正情绪释放的静默室,有时贺董薇会隔着墙陪他守到半夜,终于听到了一句让她惶恐揪心至今的话: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加入你们。” 原来这根本不是他的静默室,而是他向往长眠的安乐园。 那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这个耄耋老人的孤独,同时也感受到了与他之间疏远的亲情。 在无人的偏厅里,他可以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那些都是和他生活了半辈子的人,看着他长大,和他携手半生,被他抚养成人,他们都是美满亲情里最割舍不掉的部分, 而贺董薇呢,她并非他养大,单单他无法承认她母亲存在这一点,两人之间的亲情就注定有裂缝,他只是个半路爷爷,他们之间更多的是责任和义务, 而责任和义务,就像一个使命,总有结束的一天,所以他才发出那一句孤独的感叹。 如今她为了外人,一次又一次的忤逆他,无疑是放大了他的这种情绪,这世界上真的只剩他一人了, 其余的,都在墙上。 能向着他,与他站在同一阵营的,只有那一堵墙的黑白遗照。 贺董薇走近偏厅,看见贺正拄着拐杖,笔直地站着和墙上的人对望,地上摆放着那个常年存在的蒲团,平时有两个,今天却只有一个。 贺董薇乖乖地跪下,凌厉也二话不说,扑通一下,和她并肩跪到了地板上。 好半响,贺正才收回他与遗照对视的目光,艰难地转身。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从凌厉身上掠过,声音格外平静冷淡地说:“外人不需要跪!” 原本贺董薇以为她回来会面对贺正狂风暴雨的咆哮,她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耐心听他骂完,再用她惯用的‘绵绵拳’来拆招,可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咆哮,上来就拉出一屋子的‘列祖列宗’向她施压。 她都感觉自己把贺正欺负得来告状了,刚刚满心思的歪脑筋,现在成了满腔的愧疚。 她还是小心地反驳了句:“阿厉不是外人。” 虽然她知道自己这句话百分百会触到贺正的逆鳞,可是,‘列祖列宗’在上,可不能说谎话的呀。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