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林爱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嗖”地窜上天灵盖,浑身筛糠似的抖,牙齿嘚嘚作响,撞得腮帮子生疼。 那些被他强行按下,深深埋进心底,巴不得烂掉的陈年旧事,被这轻飘飘几句话猛地掀翻出来。 带着腐臭的血腥味,劈头盖脸砸在他脸上。 想起来了! 那年冬天,雪下得贼厚,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刺骨的冷。 他本该检修车队那辆嘎斯51,却偷了懒。 想着刚喝了几口劣质烧刀子暖身子,迷迷糊糊就躲进驾驶室睡死过去。 陈大山来开车时,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还拍着胸脯打包票:都检过了,没问题,放心开! 结果呢? 结果车子在山道上断了轴,一头栽进沟里。 一车的木材、山货,差点全交代在那儿。 那年月的卡车耐操,可也架不住使唤得狠。 运输队是林场的命脉。 山高路远,跑一趟就是十天半月。 人是三班倒着换,车是连轴转。 每日里程算下来,得够十六个钟头朝上。 钢铁造的大牲口也经不住这么熬。 车况疲劳,人命就在轴线上悬着。 林场范围越扩越大,深入老林子腹地,就是为了多砍木头换点稀罕物件给上头。 山里路险,九曲十八弯,稍有个闪失,就是车毁人亡的结局。 有经验的司机提神,身边常备个扁酒壶,抿一口壮胆气,也压压寒气。 这年头,能开大卡的都是稀罕人,谁还管那点酒味? 县城里跑的车,掰着指头数,也凑不出百辆,全是坑坑洼洼的黄泥灰土道。 此刻,陈冬河脸上不见一丝波澜,连嘴角那点笑意都像是刻上去的,凝固在寒冷的空气里。 那平静看在林爱民眼里,却比张牙舞爪更吓人。 像一把钝刀子正往他心窝里慢腾腾地扎,一点点地磨。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