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再抱紧一点-《区区小权想让我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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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台阶上,临时搭建的舞台背对着林肯总统的雕像,俯瞰着反射池和国家广场,视野开阔而庄严。
尽管天气寒冷,但广场上依旧聚集了数以万计的民众,热情似乎也驱散了部分严寒。
李艺率身着一袭优雅简约的长袖衬衫、深蓝色长裙,妆容清淡。她与另外三名音乐家一同走上舞台,在镜头的聚焦下眼神沉静专注。
他们此次的表演是室内乐四重奏——一钢琴、一小提琴、一大提琴和一单簧管,在节目单被公开以后,也被媒体称为“总统四重奏”。
这次他们挑选的曲目,选择了美国作曲家科普兰的经典之作——《阿帕拉契亚之春》组曲中的精华段落,改编为室内乐四重奏版本,呼应了“希望与重生”的主题。
科普兰的音乐以开阔的旋律、清晰的和声和质朴中崇高的“美国精神”而著称,这部作品本身描绘了拓荒时期春天的到来和新生活的开始,与眼下的时节与情境倒也算得上是契合。
镜头推近,定格在李艺率置于琴键上的双手。
特写之下,她那纤细修长的手指显得矜贵且充满表现力。
单簧管吹奏出宁静的序奏旋律,如同阿帕拉契亚山区清晨的空气,清新沁人。
随后,李艺率的钢琴声部加入,她的触键清晰轻盈,高音区的音符如露珠般晶莹剔透,悠悠地营造出科普兰笔下宁静、节奏轻快的春日晨光景象。
进入著名的震教派歌曲《简单的礼物》变奏部分时,旋律先由大提琴深沉而温暖地吟唱而出,小提琴随后加入交织。
李艺率的钢琴提供了流动的和声基础,触键也变得更为温暖饱满。低音区丰厚,中声部的和弦进行平稳又充满支撑力,为旋律铺就温暖的烘托。
她的音色在这一部分展现出极大的包容性。
既能与大提琴产生深沉共鸣,又能与小提琴的明亮歌唱相得益彰,毫不喧宾夺主,却又是整个结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单簧管以清澈的音色点缀其间,仿佛潺潺的溪流,与风中共舞的草木彼此呼应。
舞台上的四人配合默契,音乐在他们的指尖自然流淌,将科普兰那份朴素的宏大与希望悄然传递给了每一位听众。
在节奏更为活泼、描绘拓荒者舞蹈的乐段中,李艺率的指尖爆发出极致的活力与节奏感。
触键变得果断,富有弹性,精准的断奏和跳跃的和弦带来了质朴的欢愉感。她与单簧管灵动的跑句,与小提琴跳跃的弓法默契呼应,四件乐器在此刻仿佛融为一体,共同呼吸。
因着精致出众的容貌和钢琴绝对的器乐之王地位,直播的镜头多次给予她特写,捕捉着她演奏时沉静而姣好的面容,以及那双在黑白琴键上勾勒出灵动音符的双手。
宁静而充满希望的尾声中,最后一个音符如同春日夕阳下的薄雾,温柔地萦绕在纪念堂的柱廊之间,缓缓消散。
短暂的寂静后,林肯纪念堂前爆发出热烈而持久的掌声。李艺率起身,与三位演奏家同伴贴面拥抱,又面朝观众席鞠躬。
虽然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在镜头前表现得优雅得体,但身体却早已悄悄发出了尖锐的抗议。
寒风扫过,冷意刺骨。
冬日的严寒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难熬,更别提对于李艺率这样患有中枢敏化症,神经系统长期处于异常放大状态,对于气温变化极度苛刻的身体。
事实上从手指接触冰冷琴键的那一刻起,深彻骨髓的疼痛就已经悄然蔓延,身体内部也爆发出了被异常放大的痛苦的信号。
寒意仿佛变成了实体,钻入她的肩胛。
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落指,肌肉在低温状态下的颤抖,都让她必须用全部意志去压制这种生理性的反应,去对抗那汹涌而至的疼痛和僵硬,以确保演奏的稳定和音色的纯净。
短短几分钟的演出,几乎抽干了她全部的气力。
所以说这个世界真的对女性很不公平!
李艺率看着三位搭档的男性演奏家穿着厚厚的三件套,甚至不敢想象燕尾服底下的保暖措施可以做得有多么充足。反观自己必须要在零下的气温中穿着单薄的衬衫,难免发出了对这个世界的憎恨。
可恶,世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只关注女人的作品而非在外貌穿着上有过多苛责!
因为想要穿得厚厚暖暖的上场演奏,被导演组拒绝后还擅自被搭配了一套漂亮的露肩礼服,尽管最后据理力争换成了长袖衬衫,但李艺率还是在心里颇为记仇地这样想到。
*
虽然不能以观众的身份出席音乐会,但依托李艺率表演的便利,权至龙还是拿到了一张工作证并在侧幕的媒体席位有了自己的位置。
对于李艺率的这一点权至龙实际上是非常佩服的——
这家伙真的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坚持自我主见的人!
按照成年人正常的社交逻辑来说,一些会带来的麻烦和请求大家总是会尽可能的避免。
虽然李艺率的确是个在社交上极度被动的人,在陌生人面前鲜少开口,但这家伙在个人的喜好和需求的表达上实在是太强也太过自我了。
……这就导致了,几天前彩排的间隙,权至龙围观了一场李艺率与导演组就‘为什么女性音乐家必须要穿礼服’的话题展开激烈的辩论,甚至发出了类似“你又不是我,你根本做不到感同身受”、“别人这么都穿我就也得必须跟着妥协吗”、“我自己的需求才是最重要的”等振聋发聩的声音。
权至龙:…………
他眼睁睁看着她与导演组据理力争,推掉了那件精心准备的漂亮礼服,甚至最后以一种做出极大妥协让步的姿态,不仅换上了自己准备的加厚长裙和衬衫,甚至还帮他弄到了唯一一张外籍人员身份的媒体席位证。
说真的,身为一名艺人,权至龙对于在极端气温下穿着不合时宜的演出服装这件事实在是习以为常了。
因此对于李艺率这样在他看来称得上是有些胡搅蛮缠的举动权至龙实际上是不理解甚至感到无奈的。
这大概也是南韩的演艺圈环境与欧美大相径庭,在演出安排上处于相对底层的艺人很难在这类事情上拥有太多话语权,甚至稍微有点个人主见都会被视为是对前辈不敬的‘大逆不道’表现。
事后权至龙也曾私下拉着李艺率好好复盘了这件事——这其实完全出于他的好心,可却只换来了李艺率的嗤笑:
“果然,人一到群体中去就会智商降低。个体为了获得认同甘愿抛弃是非和自我,仅仅是为了获取归属感。”
权至龙:“…………”
真有到这种地步吗?你说得未免也太夸张了吧!上升到这种高度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踩他一脚?!
李艺率:“不是这样吗?零下五六度的天气穿这么薄的礼服,难道这算得上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吗?”
闻言他讷讷张着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可艺人赚的钱里面不就包含了这些东西吗?”
“可这次演出我压根就没拿一分演出费!”
听到他的回答,李艺率更是插着腰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先不提报酬的事情。换个角度来说,就算是有报酬,在这样大家穿着羽绒服都冷得发抖的室外,让表演人员穿这样单薄的衣服也是一种很不人道主义的事情吧?甚至都已经算得上是虐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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