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月色宁静,云州城城东,观音庙附近。 徐小二正拿着个梆子,和几个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一块,在这月色下,敲敲打打。 他加入的是云州城内一个叫做“夜梆子”的堂口,还是被胡丹引进来的。 据说这堂口的堂主,是一个养了阴神的大高手,云州城里好些人都得给他面子。 就像这观音庙附近的行子邪祟一般,见着徐小二手里的梆子声一响,都得避退。 “徐小哥,徐小哥,观音庙里的那人,还在那住着呢!” 一个半大小子凑到徐小二身边,压低了嗓音,快速说道。 “嗯,在就在吧,不关咱事就好了。” 这小子说的那人,徐小二自然也知道,是前两日来的。 这观音庙,据说十年前还有点香火,里边供奉着的乃是佛门一观音,只是后来这守庙的和尚圆寂,后头也没了别的和尚续着,没人打理,久而久之也就荒废了。 成了这黄皮子窝,直到后来夜梆子的声音在这附近响起,也才算是稍稍安宁了些。 但饶是如此,往日里也没人敢到这来,更别说进这破庙里边歇脚了。 直到前两日…… 徐小二几人巡夜时,忽见这原本死寂的观音庙内,竟然亮起了火光,这自然是将他们几人吓了一跳。 徐小二也是止不住的敲着手中的梆子,喊着说这里是“夜梆老爷”烛照的地方,邪祟野鬼速速退去,不然等着夜梆老爷大驾降临,要你好死。 于是……这观音庙里头就走出来了个好似老农的男子,略微弯着腰,背后还背着一箩筐。 这男子脸上笑意真诚,说自己路过贵地,只想着在这借住几宿。 临了还丢出几颗白珠子。 徐小二几人是一人一颗,说这是住这的房费了。 这反倒让徐小二这几个少年不好意思了,这观音庙又不是自己的,自己给收了房费算什么? 观音的神庙自己来收房费,这算是什么事?这恩怨要是结下……谁挑得起? 所以这白珠子虽好,但却收不得。 但这到了手的白珠子,又要交出去……有几个人能做到?更别说这一群少年本就是初点火,家境也寻常。 若是家境好,也不至于来这“夜梆子”,还要来巡夜了。 所以说,一颗白珠子,那都是上好的啊! 只有徐小二……见识过柳白给的青珠子,也知晓胡丹手里有红珠子,所以面对这一枚白珠子的诱惑,他放下了。 还朝那背着箩筐的男子弯腰拱手行了个礼。 男子也没说话,就这么笑着点头,只有其余几个少年,说徐小二傻。 即至今晚,徐小二跟其余几个少年一块,又路过了这观音庙门口。 里头的火光依旧,他们几个敲着梆子路过,如往常一般。 但这次,那背箩筐的男子却是走了出来,笑呵呵的朝他们招了招手。 示意他们几个过去。 徐小二一愣,扭头看向其余几个少年,但却发现他们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好似被人下了那禁身的术一般。 徐小二这下知道了,这是让自己过去。 面对一个有这本事的前辈,他不敢不去,离着近了,他便收起手中的梆子,朝眼前的男人拱手行了一礼。 徐小二也是直到现在才看清,这男人的额头上,竟然有一条横着的刀疤。 很长,像是一刀把他整个天灵盖都掀开了。 哪怕此刻这伤势好了,也在额头上留下了一道好似蜈蚣般的疤痕。 “行了,不必多礼。”谢应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着实满意。 徐小二老老实实起身。 谢应又道:“在这住了几天,承蒙这小哥照顾了。” “不敢不敢,前辈言重了。” 徐小二虽没进过私塾门,但多年的跑腿儿,也让他学到了许多礼数。 “看了小哥几日,天资心性皆是上佳,我呢,明儿个也就要走了,不知……你可否愿意跟我一块离开?” 谢应笑呵呵的说道。 徐小二也抬起了头,“一块离开,前辈的意思是……要收我为徒?” “谈收徒尚早,还需诸多考验,但你要跟着我走了,指定亏待不了伱便是。” 谢应没有把话说的太满。 徐小二看着他,他也看着徐小二。 “前辈,一定要现在就给出答案吗,我……我能不能回去问问我娘?” 这要贸然就走了,娘怎么办? 胡丹怎么办? 自己可是说了要报恩的,而且还要帮她一块去找她弟弟,还有柳公子的恩,也得还上。 要不是他们,就没有自己的今天。 但眼前的前辈实力看着又很强,跟着他,指不定就有大出息。 两个问题之下,徐小二很是纠结。 谢应听着这回答,就已是摇了摇头,“那便算了,你牵挂太多,不适合我们这行当。” 赊刀卖刀,讲究的多是孤家寡人。 拖家带口,牵挂太多,还赊什么刀? “且去吧?” 谢应挥了挥手,徐小二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不仅如此,连旁边的少年也都清醒过来,催促着他走快些。 他连忙扭头看向旁边的观音庙,里边漆黑一片,哪有什么刀疤男子的身影。 连火光都没。 所以刚刚那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幻象? 徐小二不知,他急忙跟上了队伍,那几个少年还在说着,住这观音庙的那人终于走了。 只是他们走后,这观音庙内又响起了磨刀声。 谢应在磨刀,每磨一会,他就往磨刀石上浇点水,然后又拿起来看看刀刃的锋利程度。 这等着天亮了,就要去收刀钱了。 这活计,少有能收上来的,这收不上来,就得自己主动点了。 赊刀人的刀钱,哪有不收上来的道理。 眼见着这刀也磨得差不多了,他这才将其重新收好,收回了腰间,顺手,到时随手就能拿出来。 忙活完这些之后,他就坐在原地开始闭目养神,他在等,等着天亮了。 就出门。 他一宿没睡,同样一宿没睡的,还有云州城内的沈家。 沈父沈母起先还是很惊慌很担忧的,但随着媒姑跟沈若若一块回来了,他们也就稍稍安心了些。 但也不多。 毕竟这赊刀人的名号,属实是有些大,只是落到他们身上,他们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若若的房间里头,她也极为紧张,总觉得坐哪都不舒坦。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行走天下赊刀的,多是修第二命的。” “那些铸神龛的,多是去干些强买强卖的活,不会来这的,既然只要是修第二命的,我就能帮你拦下。” 媒姑翘着二郎腿,只是眉眼间,也是有着深深的忧虑。 因为这几日,她总是能感觉到一股心慌,但却不知由来何处,她知道,这是元神在示警。 她起先是以为答应救沈若若这事,但转念一想又不是。 当时她都还没答应救沈若若,这股心悸的感觉就已经出现了。 那是什么? 她想了许久,也想到了一个答案,如果真要是那个……那自己可就算得上是在劫难逃了。 师兄李化梅,拜入了鬼神教。 他对柳白动过手……真要是这件事,媒姑要么等死,要么,那就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师兄虽是师兄,但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媒姑又想到了周八腊死的那晚上……那晚上她是提前回了云州城,但却没有回来总堂。 她便是去寻了李化梅。 她当时见着范元益说背后那个行走,她就已经猜到了是李化梅动的手。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她寻到李化梅时……她那个师兄,没有半点的畏惧。 说着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家各为其主,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自己错就错在,没有请动足够的人手,将这柳白杀了! 理是这个理,所以当时媒姑也就没再劝了,但当时她顾及了师兄妹之情,也就没有将他的行踪告出。 可现在…… 都要危及自己的安危了,媒姑也就要重新慎重的考虑这件事了。 所以又看了看眼前的沈若若,媒姑终于下定决心,若是能帮沈若若扛过这一劫难,她就要去找柳白澄清坦白这事。 但也不能明说,说就要说自己之前不知道,也就是现在才通过门内的一点蛛丝马迹,找到这李化梅的事情。 下定决心后,媒姑只觉天地宽。 连压抑在心头的沉闷感都消散了不少,转而再度看向沈若若,安抚道: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再想也没用了,安心等着吧。” “好……” 沈若若心跳如擂鼓,她低垂着的眼睑抬起看向窗外,那极远处的天边,好似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来了。” 沈若若心头呢喃。 天边微亮,意味着朝阳即将升起,整个云州城也就活过来了,就像是一头匍匐在这旷野上的巨兽,睁开了自己惺忪的睡眼。 整个沈家也是活泛起来,一些外姓仆役兢兢业业,本家人则是脸色惶恐,胆大些的则是见人就要骂几句。 骂的自然就是沈若若了。 愁苦了一晚上的沈父沈母也是来到了沈若若的院子前头,不等他们敲门,门就从里边打开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