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晋江文学城-《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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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翼下车去买水果,又到蛋糕店选了一些适合老人食用的点心。

    容修戴上帽子口罩,去超市拎了两箱牛奶,还有两桶食用油,都不是十分昂贵的东西。

    这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事情,大松表现好的话,还有十年才能出来。

    大松父母至今仍然对白翼,以及当年的小伙子们充满了愧疚,觉得是他们没教好儿子,毁掉了孩子们的前途。

    在容修看来,乐队要开演唱会,应该告诉二位老人家,让他们放下心。

    在此之前,他找白翼“人生商谈”时,本来还想着,该怎么和白翼提这件事情。

    没想到,白翼只是笑了下,没多纠结,也不觉得容修强人所难,就欣然同意了,并且表示,这次愿意和二老见面,当面说说话。

    白翼也需要一个出口。

    放下。

    有的人需要惩罚,有的人需要原谅。

    有的人得到了原谅,自我要求过高,还想着自我惩罚,比如顾劲臣。

    有的人则像大松父母——

    即使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也不能原谅自己,不放过自己,他需要的,也许只是他人的一个原谅。

    车开到城中村,开过险象环生的小土路,经过一大片犹如迷宫般的窄胡同子。

    容修对这一片太熟悉了。

    这两年路边店铺换了又换,他也轻车熟路。毕竟从他回京以后,就一直往返这里。

    菜市场没有摊煎饼果子的小车,旁边大姨说,大松父母这些天没来。

    听说,老爷子身体不太好,感冒很久没痊愈。

    两人就开车往二老家里去,在一条胡同口找地方停了车。

    两人下了车,都提着伴手礼,并肩走在只容两人的窄巷子。

    脚下弥漫起呛人的尘土,踩着随处可见的泥坑。

    这一次,白翼没有在远处停步,他跟随着容修,来到大松父母家门口。

    两人在平房外,还没敲门,在厨房煮药汤的大松妈,就透过窗户看到他们了。

    看到两人时,她着实愣住了很久。

    “煮的什么?”进了门,容修探头往厨房看,皱了皱眉,“这是中药?大爷呢?”

    “在屋里躺着。”大松妈笑了下,目光移到白翼的脸上。

    看到了白翼,她手足无措,眼眶一下就红了,哑声道,“快进来,怎么……怎么又来了啊……”

    “老婆子说什么呐?”大爷在屋里咳嗽,埋怨道,“怎么跟孩子说话,什么叫‘怎么又来了’,多不好听!”

    “是是是,瞧我这张嘴,这不是没缓过神儿……”

    “没事,听说大爷感冒了?听声音底气很足嘛!”

    容修说笑着,和身旁不太自在的白翼对视了一眼,就拉着他往屋里进。

    “我和白翼来看看您,”容修进了屋,将伴手礼放下,“这是一点心意,您要好好养病。”

    刚才听见外面有动静,老头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容修走近了,坐在床边椅子上,看见大爷脸色灰败,确实不怎么好。

    听大妈说,已经去医院检查过身体了,也拍了片子,医生说没有大碍,就是有点肺炎。

    “别再拿东西过来了,这次的检查费用,都是用你以前送来的那些钱,还有你跑前跑后,帮咱们办的低保,都够用了……”

    说到这些,大松妈的嗓子哽咽。

    她低着头,看着白翼亲手交给他的点心盒,手剧烈地颤抖着,半天打不开盖子。

    她知道的,不出意料的话,里头肯定还会塞着一卷儿百元钞票,这些都是孩子们努力工作的血汗钱。

    何德何能呢,为什么这些孩子还要过来……

    于是,这天突然拜访,当容修说,他们明天就要开演唱会了,乐队发展很顺利,能挣大钱了,两位老人就忍不住酸了鼻子。

    紧着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还说了无数遍的“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真的,对不起……”

    “没事了。”白翼低着头,眼睛也是通红,“过去了这么久……”

    他嗓子哑的不行,鼻塞地说:“我奶奶和小妹,托梦给我了,早就原谅大松了,她们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大爷,大妈,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等大松出来,享天伦之乐,苦早晚会过去的。”临走时,容修对两位老人这么说。

    这个心结早晚要解开。

    这次过来,也是容修放不下他作过的妖吧。

    当年找不到大松,他们兄弟几个日夜折腾,真是差点把两个老人给搞死。

    后来回京,容修又几次来这里对二老施压,不仅用了计谋,怀柔,卖惨,苦肉计,声东击西,还利用了两位老人,把大松钓了出来。

    最后,也是当着二老的面儿,抓住了大松,亲手把他们的儿子送进了大牢。

    不管谁对谁错,为人父母的,哪儿能承受得住。

    大松坐牢之后,容修帮着联系了社区,还为他们办下了低保,每个月国家给救助一千多块钱。

    世上也许有很多像容修这样的人,想对每个人都有个交代,不管是爱过的,还是恨过的,抑或是伤害过自己的。

    他说,已经结束了,厄运过去了,乐队要开演唱会了,我们都很好,白翼也不恨了,大爷大妈,你们不要再自责了。

    自罪最伤,生不如死。

    全都过去了,放过自己吧。

    容修和白翼在崇文里只逗留了不到二十分钟。

    临走时,容修还用手机拍下了老头子的检查报告,说要让军总医院再给好好看看,又详细记下了住址和电话。

    容修说,等诊断确实没大碍,就邮寄过来些管用的药,那些偏方药汤子就别再喝了。

    这天,两个小伙子离开之后,大松妈坐在小凳上,将糕点盒小心地打开,将单独包装的糕点一个个拿出来。

    果然看到了与从前一样的钱卷儿,她的指尖轻轻地触碰到那些钱,涣散着目光,眼睛里含着泪,没有动它们。

    然后,她捧着糕点盒,像收藏什么宝贝,打开她最值钱的那个笨重的陪嫁木箱子,将装着钱的盒子轻轻放在里面。

    那里已经摞了好多糕点盒,全都打理得体面,像那些孩子的心灵,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会不会是别的什么不好的病……”

    奔驰大g车开出崇文里,行驶了很长时间。

    车内,白翼有点恍惚,原本他以为,过来看看罪人的父母,已经是格外大度了。

    没想到,当他知道老头子生病,竟然有点心软,有点难受。他心里还责备自己,真是妇人之仁啊。

    “老头子脸色差得很,又灰又青的,不太正常吧?”白翼说。

    “所以,要去看看,肺子不是小事,先把报告拿去三甲医院。”容修说。

    “唉,人生无常啊,短短几十年,有今儿没明儿……”

    “闭嘴。”

    “……”

    白翼抿着嘴唇,想拿根烟解解馋也不敢,索性侧头,望着窗外。

    这一看不要紧,他发现这并不是回工体的路。

    “去哪儿啊?”白翼看向手机时间,“三点多了,臣臣还彩排呢,咱们不回去看吗?”

    容修目视前方,“迟些回去,先去一趟会所,祖煊那儿。”

    “啊,祖煊?会所?上次堂会那个,你相亲的,高级俱乐部?”

    容修脸色一黑:“能不提那件事么?我不爱听,相亲相亲的……”

    白翼:“哦,那不相亲,一会还有啥娱乐项目?”

    容修:“娱个屁,火烧眉毛,恨不得一秒钟掰成两半,哪儿有闲工夫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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