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晋江文学城-《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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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年轻歌手的脸一阵青一阵绿,鬼知道汉斯扮没扮过姑娘,人家都已经死了,安德烈这老头还不放过人家。
要知道,那个名叫“汉斯”的作曲家,是安德烈的宿敌,去年七月去世了——宿敌刚刚死了两个月,安德烈就在自己的私人音乐会上调侃起了人家的艳史。
就是这么古怪又不讲理的老头。
顾劲臣和女主编聊天的时候,容修一直没有插嘴,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容修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眼神时而涣散,时而聚焦,瞳孔紧缩,盯着杯中的香槟……
时而射灯的光线扫过来时,光斑落在白桌上,容修的手指落在桌面,追逐着桌上的白光点,像大猫用爪子拍挠着地上的光点。
顾劲臣:“……”
好叭,容修在溜号,这中应酬场合让他无聊了吧。
顾劲臣庆幸地想,幸亏他伴随爱人过来了,否则,容修很可能进来溜达一圈,找个小角落听完音乐会就走了。
就在这时候,舞台侧边的交响乐团停止了演奏。
乐队演奏起一首熟悉的歌。
来宾们安静了一会,猛然间全场响起掌声。
远处传来欢呼声。
安德烈-罗兰,今年已经八十六岁了。
老人家有些发福,腹部赘肉明显,但身子骨看起来仍然硬朗,一头银发透露出高贵典雅。
安德烈穿着一身休闲西装,在助理和保镖的陪同下,出现在派对上。
四周的来宾热情地打招呼,有举杯向他敬酒致意的,也有坐在圆桌前鼓掌的,所有人都以笑脸迎接着这位意大利流行音乐界的泰斗。
安德烈大师点头回应。
经过宾客们的桌位,他与上前的宾客们颔首问候,却并没有在任何一处逗留。
他没有停下脚步,在《爱人骨头》的动人旋律中,直奔小舞台而去。
容修看向顾劲臣,由衷地叹道:“那位老师的精神气真好,就告诉过你,多唱唱歌,玩玩音乐,人会变得年轻。”
顾劲臣但笑不语,与容修对视一会。
两人暗中交换眼神,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秘密信息。
顾劲臣眉眼沾着笑意——容老师,你将来不准那么胖。
容修唇角绷得紧紧——顾老师,你也一样。
一个常年锻炼,要是突然停止运动锻炼,不再练腹肌和肺活量,就会容易发胖。
一个爱饮美酒,酒精提供热卡,容易引发肥胖,将军肚是常态。
他们必须得互相督促才行,他们想为知己者死,当然也要为悦己者容。
星空之下,月色柔和,花园广场上灯火斑斓。
掌声之中,安德烈登上小型白色舞台。
说是“舞台”,其实还不到一尺高,一级台阶的高度。
像一个圆形的绿野岛台,坐落在一片草坪之上,与观众们的白桌融为一体,乐团的乐手与乐器将舞台包围。
容修喜欢这中“私人音乐会”的气氛。
在自家后花园举办,温馨而又浪漫,一群熟悉的好友聚在一起听音乐,看上去就像一次普通的小聚。
或许,安德烈大师的初衷也是如此。
可是,音乐会已经举办了二十多年了,早已变成了米兰的名利场,拥有了媒体和赞助商,是无数名流巨星想要来镀金的场合,是欧洲流行音乐圈的入场券。
安德烈来到舞台上,在一片欢呼声中,环视在场众人,对着话筒问:“我没迟到吧?”
不是问候,没有客套,就像老友聚会,丝毫没有国际音乐会的规模。
“刚才从音乐室下来,在休息室缓了一会,我发现自己穿错了一只袜子,我可以把它脱下来,但我想,也不能光脚登上舞台……”
说到这,安德烈提了提自己的裤腿儿,露出了雪白的袜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动作却是可爱至极,他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所以,我只好让佣人去帮我拿了一双——上帝,她拿了一双白色,失礼了——以致于我来得迟了些。”
老人家的幽默话语,引起在场众人的笑声和掌声。
穿西装很忌讳穿白袜子,除非是白色或极浅色的西装。
这个外国老爷子的性格还挺可爱的。
容修唇角带着笑意,由衷地发出笑声,因为他从老人家简单的描述中,听到了让自己产生共鸣的地方。
这中共鸣需要有人分享,容修想对顾劲臣说一句“我也一样”,不经意地侧过头,却在女主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忧伤与惋惜。
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容修困惑地眨了眨眼,转头看向顾劲臣。
顾劲臣面露微笑,看不出什么情绪,正在抬手为舞台上的老者鼓掌,和容修对视了一眼。
顾劲臣一边鼓掌,一边环视在场上流人士们的表情。
宾客们流露出的表情各异,不少人也像女主编一样神态哀伤,或是强颜欢笑,明显的惋惜神色。
也有些人,从微表情中很容易看出,他似乎在想,这老头连袜子都穿错了,该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
如果八十六岁的安德烈体力不再允许,或是罹患了阿尔兹海默症,这个盛大的社交名利场就要土崩瓦解了。
甚至有名流商人在盘算,到时可以有“安德烈的纪念音乐会”,将米兰持续三十年的“传统”延续下去。
容修敏锐的耳朵,从安德烈透过麦克风的话语中轻易听出了音响效果的高端。
不过,并没有多余的音色修饰,甚至还有点干,相当考验唱功。
安德烈大师说完那段话之后,容修以为,老人家还会与来宾们多寒暄一会。
忽然之间,音乐随之响起,安德烈直接对着话筒开唱了。
八十六岁的老人,沙哑而又苍老的嗓音,歌声在花园广场萦回不绝。
然而,底气却不像年轻时那么足,气息也不够稳。
这不是“安德烈-罗兰”的水准。
但那熟悉的歌声中,充斥着一中过去没有的沧桑感,更“有故事”,让人更有感触。
容修与顾劲臣挨着肩,望着舞台上的老人,容修的指尖随节奏轻跳在香槟杯上。
暖色灯光笼罩在安德烈的身上,仿佛时空穿梭,好像看到了年老白发的自己。
就像顾劲臣所说,如果将来也能举办这样的音乐会,该有多好。
——“如果你正行经天堂集市,风雪猛烈吹在英雄碑上,代我向那儿的一个人问好,因为他曾是我的真爱。”
他如此唱道。
猝不及防地,顾劲臣的眼睛一热。
顾劲臣以前从没特意听过安德烈的歌,也很少听意大利语歌曲,他听到,这位老人唱的是“他”,而不是“她”。
容修眼中也充满了惆怅,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第一次在母亲的书房听到安德烈的歌声。
意大利语,容修听的最多的是美声,很少会听到流行歌曲。
唱片里还有自弹自唱,偶尔还会听到欢快的舞曲风格。
露天音乐会的现场一片安静,不管是真心或是假意,不管今晚到场是否有目的,大家都望着舞台上。
忧伤悦耳的音乐中,顾劲臣的手指轻动,在两只香槟杯的遮挡下,他轻轻地勾住了容修的手指。
米兰,月色下,音乐会上歌声悠扬。
安德烈大师一首接一首地唱歌,不为歌迷而唱,不为名利而唱,仿佛全世界只有他自己。
容修觉得,这是一中享受,这是真正热爱音乐的人。
不单单是他自己的歌曲,还翻唱了一首他喜爱的经典老歌。
五首歌曲,像一篇忧伤的、华丽的随笔,或极为精彩的回忆录。
可是,容修还意犹未尽时,安德烈就停止了演唱,容修理解,他该休息了。
在场观众们一起欢呼鼓掌,溢美之词四起。
不过,气氛颇有些奇怪,容修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安德烈,似乎在等待对方说话。
坐在同桌的女主编也略显紧张,她从舞台上收回视线,侧过脸看向容修。
那一眼,就像买了赌马采票,立即就要等待开奖。
安德烈望向四面八方的听众,目光透过月色与灯光,缓慢地扫过全场。
最终,安德烈望向了左侧的人群,视线逗留了一会儿,那正是对家媒体的圆桌位置,女主编轻轻叹了口气。
忽然,安德烈又一摆头,目光镭射过去,与容修对视上了。
“那位英俊的小绅士,晚上好。”安德烈说。
在场名流明星们:“!!”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过来。
大家都想知道,今晚的幸运儿是谁。
这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或规则,安德烈大师唱完歌之后,大家都可以上台献唱,但事实上,每年的音乐会只有一位真正的幸运儿。
安德烈大师望着正对面的那张白色圆桌。
而坐在桌前的“小绅士”,却没有受宠若惊地站起来,甚至没有立即回应。
安德烈挑了下眉,用英语说了一句:“还有你身旁的gu,你们好。”
容-眼神不好-修:“??”
容少校不认识“小绅士”,但是gu他听出来了。
好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和音乐大师对视了好一会,他根本看不清舞台上那位老人家的脸。
“他叫你。”容修提醒了一句。
顾劲臣:“……”
他叫你啊,哥哥,你提醒谁呢?
“你。”顾劲臣手速很快,从桌上拿下来,直接在他腰侧怼了一下。
就像学渣上课溜号被老师点名了,同桌学霸在底下捅咕他。
挨老婆怼了,条件反射,容修一下站起了身,身姿笔挺,站得笔直,脱口而出:“是我么?老师好。”
顾劲臣低着脸:“……”
即使是见惯了世面的影帝,也被感染得心跳加速,格外地紧张。
像搞小动作被老师发现了一样。
刚才女主编和他说的“音乐会的有趣流程”,显然大猫根本没听啊!
花园广场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容修的身上。
“小伙子,我刚才唱了一首《混账》,你以前听过么?”安德烈望着容修,“就是那首英文歌曲。”
容修摇头:“是我孤陋寡闻了。”
现场观众们惊讶了下。
就算诚实回答,也太不看眼色,安德烈先生的音乐,怎么能说没听过?
不过,容修似乎并不在意现场人的质疑。 w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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