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看了不该看的-《穿成凶戾人鱼的饲养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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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中,张海山被放置在张卯的病床旁。

    两张床中间的仪器被搬走了,两人的手耷拉在被子外,手指碰在一起。

    戴着氧气罩的张卯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睁开眼睛,偏头便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是父亲,可是今天的父亲比之前更加憔悴,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在快速流逝。

    落水昏迷后,他一直在做梦。

    梦见自己第一次踏进宽敞明亮的家,面对陌生环境的他有些害怕,想要去拉父亲的手。

    父亲冷漠地推开他,“我把你领回来,并不是想要一个懦弱无能的儿子。”

    后来他长到六岁,第一次见到余纵。

    余纵和他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余纵那时候很粘他的父亲,也爱撒娇,不小心摔倒他的父亲会把他抱起来,问他疼不疼。

    他真的好羡慕,回家路上假装摔倒。

    父亲没有抱他,而是居高临下地看他说:“你是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废物。”

    梦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晃他十四岁了。他不再哭,不再闹,不再用各种蹩脚幼稚的方式去吸引大人的注意。而是靠优于常人的智商,成了父亲的骄傲。

    为了留住父亲的目光,他近乎疯狂的执着于研究,人鱼也好,丧尸也好,都只是吸引父亲的工具。

    那天,父亲终于夸他了。

    他不再骂他是废物,而是笑着说:“你不愧是我的儿子。”

    “所长的心跳骤停了!”一名女护士惊叫道。

    戴口罩的医生抬眸,摘掉口罩,脱了白大褂,里面的浅军绿色衬衣分明是研究所的衣服。

    随后其余人也脱掉了碍事的褂子,露出本来面目。

    “所长交代过,一旦他病危到无法救治的地步,就将他的血注入张博士的身体里。”假医生看着半睁着眼睛的张卯,情感真切,“博士虽不是所长亲生的孩子,但一直将他视如己出,他们的血型相同,输一点血没关系。而且只有这样,两父子才能永久相伴,所长也能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几人相互协作,简单的消毒过后,将注射器扎进了张海山的静脉中。

    抽|出的血颜色很深,是暗红色。

    攸关看得啧啧称奇,正想跟系统讨论一下,被注射了血液的张卯忽然浑身抽搐。他的手脚用力,腰身朝上挺,整具身体绷成一张弓。

    半阖的眼皮迅速的上下翻动,里面的眼球也在滚动。

    张海山的下属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一起上前把人摁住。

    病床的吱呀声消停了,张卯恢复平静,另一张床上的老人却永远闭上了眼睛。张海山明明还是之前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却像死去几十年的骷髅,一碰就会碎掉。

    眼前的一切太诡异了,攸关无法全部消化,他按原路返回到室内,蹲在窗帘后面,背靠着墙,咬着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一遍一遍的回想看到的画面。

    “25哥,刚刚的事你怎么看?”

    【我希望你能独立思考,还有,别叫我25哥。】像骂人。

    攸关就自言自语:“我觉得像寄生。”

    假医生提到了一个关键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攸关总觉得这几个字不是简单的情感寄托,而是一种新的生存方式。

    张海山寄生到了张卯的体内,所以他的身体才会瞬间死亡,可一个人到底要怎么才能寄生到另一个人身体中?而且那可是他的儿子,养这么多年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攸关两手抱头,眼神茫然,完全想不通。

    走廊逐渐渐安静,张海山的尸体被拉走后,外面的守卫又只剩下两个了。没一会儿,攸关就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他揉着眼睛走出去,打了个哈欠,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是偷懒溜出去睡觉了。

    发现他的守卫很不满,“所长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博士吗,你小子溜哪儿去了?”

    “我太困了,博士房间的沙发又太短,就去其他病房睡觉了。”

    “请你来是照顾人的,不是来享受的。”守卫推搡他一把,催促,“走快点。”

    攸关随着那力道踉跄两步,见到张卯后演技自动上线。他睁大眼睛,“博士,你醒啦,真是太好了。”

    张卯虚弱道,“听说是你在照顾我,多谢。”

    “应该的应该的。”攸关心头发凉,面上镇定,“你感觉还好吗?我刚刚偷跑出去睡觉的事,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张卯十指交叉搭在腹部,吩咐道,“我没什么大碍了,你可以走了。”

    攸关看着他的手,先入为主的缘故,觉得得张卯这一动作有点老气。

    “那我先走了。”

    “去吧。”

    张卯目送攸关离开,随后去了卫生间,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始发呆。

    镜子里的人像生出了重影,他用力眨了眨眼,重影也跟着消失了。脸还是自己的那张脸,却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他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低低笑起来。

    死了,他终于死了。

    临死前还把血留在他的身体里。

    张卯笑着笑着就哭了,他从小没有家,是张海山给了他一个港湾。只是港湾里只有风暴没有温暖,他万分眷恋,万分想要逃离。

    张海山对他的贬低和控制,将他分割成了两面,一面竭尽全力的完成父亲的命令,一面疯狂厌恶他的父亲。

    病房里的笑声越来越大,时而传出恸哭。

    “我果然是个冷血的怪胎。”

    “死了好,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我要刀,我不要他的血!给我一把刀!”

    病房里传来一声脆响,张卯摔裂了水杯,碎片划破了手腕。

    “博士!”一名看守冲进去抢下碎片,另一名去叫来医生给他包扎。

    张卯看着血流不止的手,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基地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研究所的一把手疾病去世。

    张海山曾带领研究团队取得过重大突破,研究所上上下下的人对他又畏又敬,得知这一消息后,众人眼底多多少少涌出一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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