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李曦明目送他远去,李周巍则低声道: “他如今待在湖上才是好的…兴许有什么人脉底牌罢!” 两人在太虚中立了一阵,东边的灰火还在蔓延,李曦明心里叹了口气,只觉得又恨又痛: ‘怎么是承?呢!’ 李承?虽然古板,却敢言敢做,忠心耿耿,当年为保李承盘敢与李周洛对着干,可李周暝要用他时同样能不忌私情低下头,更是满门忠烈!可以说是这几辈中有名气的忠倔…提拔的后生更多,还是李周旸、李周昉的叔父。 他折在北方,李周巍甚至写了【大欲空无,必复之雠】给李周旸,投释的消息一出,足以让大半个李氏蒙羞… 李曦明唯一庆幸的是李周巍谨慎,是复仇承诺而非追赠,试探着开口道: “好在你谨慎…” 李周巍却摇头,目光森冷,低声道: “这事情绝不能落到族里去!” 李曦明松气点头,有些苦涩地道: “承?满门为族事而没,也没有后人了…本过继了一个孩子,如今看来也不成器,难道还能真的为了这事去罚他不成?只走一步算一步吧。” “只是承盘的后嗣…是否要多看护……” 李周巍听了这话,看上去却似乎有点疑虑,思索道: “不急,更要紧的是看住他,指不准北边有什么命数算计。” 两人达成共识,这才默然而下。 望月湖上的修士缩在阵中,不知所措,一众筑基则在大殿之中站着,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见着两道天光浮现而出,肃穆气氛顿时为之一松,两排哗啦啦一同跪倒。 李曦明环视一眼,默默清点着人数,发觉家中的人少有如此齐过,正巧是大乱当前,似乎有一种曲儿方起,大幕即将拉开的宿命感。 左右的人伯仲两脉分列,李周暝、李明宫立在老人身边,对侧是李周达、李周洛,稍次的李绛垄、李绛夏与李绛宗相对,按次第落座。 或浪荡风流、或端庄大方、或横眉竖眼、或激昂爽朗,一个个容貌不俗,风姿各异,竟然少有俗类,李曦明心中的忧虑未过,一时间有些恍然: ‘当年如此情景,应是玄锋叔公在座,我侧旁听命,大人予族中三梃,以备不测,是时周巍尚在襁褓,今日竟已是我二人主事。’ 他沉默了片刻,底下无人敢言,唯有赤红甲衣的男子正巧从殿外上来,阶前拜下,恭声道: “拜见两位真人。” 一时呼声震天,纨绔也好,庭卫也罢,都恭敬行礼,一旁的老人也站起身来,通通将脸朝向他,作恭听貌。 李曦明看了眼侧旁的李周巍,发觉这晚辈早已经迈下一阶,回身立着,面向他身后坐北朝南的主位,那双本凶悍的金眸此时平淡如水,静静地看着他。 …… 洲间。 高处的大殿一片恭肃,玄柱间的阁楼却显得喧闹嘈杂,一众男女交头接耳问着,忧虑不安,中年男子则立在阁楼间,焦急紧张: “东邸…东邸遂宽来了么?” 听了这话,一旁的李遂宽出声应了,叫李周昉仔细瞧了,把他的样貌记下来,这中年人立刻去问别的孩子了。 ‘风云净明…’ 李遂宁立在窗边,仔细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见着天光璀璨,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神色平静,心中却升起疑虑: ‘前世应有两场琉璃花雨,几乎覆盖住整片大湖,是两位怜愍被魏王神通镇住,受斧钺之诛…’ 可如今的情境早已不同,无论他如何看,除了早些绽放出的华光和点点琉璃,再也没有看到前世那一番璀璨景象。 ‘没有琉璃花雨…兴许这次释修的损失不如前世惨重了。’ 他正思虑着,总觉得不像是太好的事情,却见一人喜色匆匆,从空中落下,在阶前拜了,向李周昉禀道: “大人…大人…两位真人在殿间现身了!” 这一声使得楼间一静,上到主持此间事务的李周昉,下到守在阁楼外的白甲守卫,齐齐松了口气,那股压抑的氛围骤然消失了,李遂宁心中一震: ‘原来这次是昭景真人守住的湖!’ 李周昉吐出口气来,面上有了笑容,依旧郑重其事地抬眉道: “伤亡如何?” 这男子拜了拜,带着些低落恭声道: “禀大人,驻守岸边和负责巡岸、捉拿魔修的诸位大人一同被业火烧杀…驻守的有七位练气、二十一位胎息,巡岸的六位练气…安玄心安护法虽然不曾带队出去,可业火正落在驻地…亦折了…” 李周昉沉沉地叹了口气,示意他下去,一时间没有言语,李遂宁则转过头来,神色复杂。 显然,虽然因为丁威锃的离去,安玄心并没有外出,可北方落下的业火本就是针对,哪怕是呆在岸边的山峰上也是保全不了性命的。 ‘请走丁客卿已经是尽力,如若两人都因我避过,必然引人生疑,我死也就罢了,而真人与魏王暴露在众大能眼中,更不能有异…’ 从前世的摧折之中走过来,李遂宁深深明白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有多小心眼,连明阳血脉都要断绝,更别说他这样的变数了!一旦暴露,必死无疑。 ‘魏王说过,真正期待冲击明阳果位的不是落霞山…而是我李家…明阳果位变动对落霞山来说是迟早的事情,对我家来说却是唯一的机会——无论是凭借此事投靠哪方还是成就明阳,我家只有这一点值得称道。’ ‘如今局势未明,不知改变这一切会迎来怎样的反应,不向两位真人开口,到时侯事发顶多死个我,可叫两位足以动摇局势的真人知道了…无论他们信不信…已经是不可逆转了,产生的连锁反应极有可能叫大人发觉,直接将变数掐死在摇篮之中,提前覆灭望月湖!未来事发,魏王恐怕连搏一搏明阳的机会都不会得到!’ 他李遂宁当然迫切着要改变,私心也不重,可他没有能力控制紫府,在自家有一定的倚仗之前,李遂宁绝不能让两位紫府以身犯险,他心中深深警惕着: ‘能让我家翻盘求生机的本质上不是我…而是诸位真人!没有这三张牌面和魏王与明阳这一双底牌,我就算玩出花来…把谁救下来都没有用!’ 于是李遂宁在丁威锃与安玄心之间毅然决然选了前者,哪怕相似的选择他前世也做过几次,心中却依旧理智到冰寒: ‘没有谁对不起谁,我只为一线生机,任何人都可以是代价,哪怕是我。’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