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西贡码头的海风,带着一股铁锈与死鱼混合的腥气,灌入“幽灵”的肺里,又冷又涩。 身后,是王虎和癫狗带人织成的死亡火网,枪声此起彼伏,收割着他带来的下属。 眼前,是那艘本该属于他的救命快艇。 鬼叔就站在船头。 他肩上的伤仿佛不存在,手中那把冲锋枪的枪口,黑洞洞的,像地狱的入口,稳稳地指着“幽灵”的眉心。 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在码头昏暗的灯光下,宛如一尊没有感情的判官石雕。 绝路。 彻头彻尾的绝路。 “幽灵”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整个计划天衣无缝。 陈山众叛亲离,鬼叔负伤出走,和义堂内部分崩离析。 他亲自确认过每一个情报,每一个环节。 他怎么会输。 陈山缓步从集装箱的阴影中走出,他身后跟着的,是已经明白了一切,脸上带着后怕与狂喜的王虎和癫狗。 陈山的脚步很轻,踩在沾满血污的水泥地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林慧心,那个女孩的眼睛还睁着,里面凝固着最后的震惊与不甘。 陈山的目光没有停留,思绪却在一瞬间,回到了那个潮湿而压抑的夜晚。 那晚,林慧心端着一碗醒酒汤,走进了他那间充满酒气与绝望的房间。 他“醉眼朦胧”,趴在桌上,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那个身影为他收拾地上的碎玻璃。 然后,她端起了汤碗。 “陈大哥,喝点汤,暖暖身子吧。” 就在她将碗递过来的那一刻,陈山的瞳孔,在无人察觉的阴影里,猛地缩成了针尖。 他的视线,死死锁在了她那双端着汤碗的手上。 一双柔弱无骨,白皙细腻的手。 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边缘圆润。 指缝里,干净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污垢。 一个致命的,不该存在的破绽。 陈山的大脑,在那一刻,仿佛被一道闪电劈开,所有混沌与“醉意”,瞬间被驱散,只剩下冰窟般的清醒。 一个自称从北方战乱区一路逃难到香港,靠给码头工人浆洗衣物为生的女孩。 一个颠沛流离数月,食不果腹的难民。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双保养得当的手。 陈山见过那些真正靠浆洗为生的女人,她们的手,因为常年浸泡在混着粗劣皂角的冷水里,无一不是关节粗大,皮肤粗糙,指甲缝里永远嵌着洗不掉的污渍。 可林慧心的手,太干净了。 干净得不合常理。 干净得像一个谎言。 电光火石间,过去所有看似合理的细节,瞬间在他脑中串联、重组,呈现出一个狰狞而清晰的轮廓。 那天,她恰到好处地扑上来,用肩膀挡住了那把刺向他后心的匕首。 位置精准得像计算过,既能救人,又不会伤及要害,还能最大程度地博取信任。 她来到和义堂后,表现出的“柔弱”与“惊慌”,却总是在不经意间,记住堂口每一个出口与暗哨的位置。 还有一次,癫狗拿着一张缴获的海图在堂口研究,她只是“无意”地路过,瞥了一眼,却在第二天,能准确地说出附近某个小岛的名字。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记性好。 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记忆力,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专业素养。 她就是内鬼。 一个训练有素,心理素质极强,伪装得天衣无缝的专业特务。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