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雷洛倒台的消息,像一场十号风球,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香港的地下世界。 有人惊愕,有人窃喜,但更多的人,是彻骨的恐慌。 城西,敬义堂。 香堂里,檀香缭绕,烟雾升腾,却压不住那股几近凝固的死气。 往日里喧嚣震天的堂口,此刻落针可闻。 几十个精壮的汉子,垂手站在两旁,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堂口正中那张虎皮太师椅上,坐着一个面色蜡黄,眼窝深陷的中年男人。 他就是敬义堂的话事人,刘发。 道上的人,都叫他“发瘟”。 此刻,这位曾经在城西呼风唤雨的发瘟哥,正用袖子,不停地擦着额头渗出的冷汗。 他的手,在抖,连带着扶手都在轻微地颤动。 心,更是在抖。 雷洛是他拜过把子的兄弟,是他在这片地界横着走的最大靠山。 仗着雷洛的势,他没少过界捞金,手伸得比谁都长。 尤其是在九龙,那个陈山的地盘上,偷偷散货。 那时候,他只觉得陈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仔,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根本没放在眼里。 有人举报? 雷洛一个电话打过去,天大的事,都压得平平的。 可现在,天,变了。 雷洛这棵给他遮风挡雨的大树,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而他,这个在树下作威作福的狐狸,瞬间就暴露在了猎人的枪口之下。 他几乎能感觉到,陈山那双冰冷的眼睛,已经越过维多利亚港,死死地盯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怎么办? 跑路? 他舍不得在香港打下的这份家业,舍不得这帮跟着他吃饭的兄弟。 求饶? 他捞过界,坏了陈山的规矩,这是江湖上的大忌。 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恐怕换来的,只会是沉进公海的石头。 刘发越想,心越沉,整个人如坠冰窟,手脚冰凉。 就在这时,香堂那扇厚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是他的儿子,刘阿九。 “阿爸。” 刘阿九走到刘发的面前,目光冷冽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都出去。” 堂口的兄弟们如蒙大赦,纷纷低着头,快步退了出去,临走时还顺手关上了大门。 香堂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阿九,你……”刘发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刘阿九却直接打断了他。 “阿爸,雷洛倒了,刘福上位了。” “你之前在九龙做的事,陈山都知道。” “我们,没有退路了。” 刘发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面如死灰,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儿子的话击得粉碎。 “那……那你说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等他杀上门来,把我们整个敬义堂,连根拔起吗?” 刘阿九摇了摇头。 他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到了香堂正中的长案前,那里,供奉着一尊赤面长髯的关二爷神像。 刘阿九从香筒里,取出三支香,点燃。 他对着关公像,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关二爷在上。” “我阿爸刘发,不懂规矩,过界捞食,坏了道上的规矩。” “此为不义。” “今日,我刘阿九,大义灭亲,请关二爷见证。” 说完,他将香稳稳地插进了香炉。 神像下面,摆着一把用来惩治叛徒的,锋利无比的斩骨刀。 刘阿九拿起那把刀,刀刃在香堂昏暗的灯光下,闪过一抹瘆人的寒光。 “道歉,需要诚意。”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句地说道。 “需要,让他看到我们的决心。” “需要,见血。” 刘发看着儿子手中的刀,瞳孔猛地一缩,他终于明白了儿子想做什么。 一种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