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是啊,快走吧。 他该如他的字一样,当机立断,真正地“弃之”。 可他兀然立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陆商上前推了一把,“师兄,带主人走!” 范存孝护住萧延年,瘸着腿便往外去,一踩一个血脚印,“主人!” 可陆商却不走,手里的刀翕动着,抬手便架上了阿磐的脖颈,压声低喝,“出去!” 那人蓦地回头,“你要干什么?” 陆商的刀横着,“师妹,你若还记着主人的好,就送主人出去!” 是,她记得萧延年的好。 但她不能。 死也不能。 她背弃过萧延年,不能再背弃谢玄了。 就这短短的一辈子,不能总做个叛臣啊。 她选了父亲的路,死也得忠于晋君,忠于一人啊。 一条道走到黑,再不能三心二意了。 眸中凝泪,抱着稚子,弩箭在手里攥着,她立在原地没有动。 萧延年摇头,“陆商,走吧!” 可陆商眼眶通红,那一向强悍的人此刻几乎要哭出声来,“主人,走不了了!” 那么多次都能虎口逃生,上天入地,如进无人之地,他们来的时候不会想到是夜竟会走不了。 可萧延年笑了一声,他说,“阿商,放手。” 萧延年是第一次这样唤她吧。 不知是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但那强硬的人听了萧延年这样温柔的一声唤,心都软了,眼泪唰地一滚,到底是放下了刀,也松开了手,“主人......” 杂乱的脚步声正往楼上冲来,铠甲与兵器摩擦出叫人头皮发麻的声响,范存孝护着萧延年往外冲去,陆商临走前叹了一声。 她说,“师妹啊,真羡慕你啊!下辈子,我也想......想做一回,主人......心里的人啊......” 说得阿磐心头一酸。 这乱世里的女子,尊贵也好,低贱也罢,生在高门也好,活在山野也罢,命好的做个闺阁千金,命坏的于刀尖舔血。 谁又真正地快活呢? 便是那金枝玉叶的公主,如今不也飘泊在异乡吗? 南平公主还昏着,宜公主已经醒来,那年幼的公主见了一地的尸首和血污,忍不住大声尖叫,尖叫着抱头往外跑,“啊——死人啦——死人啦——” 地上的都是她来时的同伴,如今一睁眼全都成了僵直的尸骨,连滚带爬,跌跌撞撞,愈发尖叫得不能停止,“啊!救命!救命!救命啊——” 这门外的廊下已经布满了人,个个在门口挎刀立着。 那些入夜欢好的将军们,哪还有一点儿酒色之气呐。 要走的人已从阑干翻了下去,然而驿站大门紧关,外头早已是天罗地网了。 屋檐墙头,黑压压的伏满了人。 那月光与火色之下泛着白光的箭镞和刀剑,密密麻麻,插翅难逃。 谢玄就负手立在对面二楼廊上,月色披了他一身,那青松般挺直的身子无一丝晃动,居高临下,锋芒锐不可当。 他等待刀锋已久。 等待此刻已久。 马车里的话还犹在耳边,“早该杀他。” 那人说起此话的时候神色晦暗,沉顿阴郁,那双按在车舆的手青筋暴突,骨节发白。 早该杀他。只想杀他。 深恶痛嫉,恨之入骨。 因而没有多余的废话。 他冲楼下的人笑,那指节修长的手抬起,他说,“放箭。” 声音不高,然那上位者的压迫与威慑拔地参天,乍然迸射。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