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一旁立时有人扬手,高声命道,“放箭!” 屋檐墙头,张弓拉箭,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她看见萧延年回眸转身,那其中眸光复杂,有万般变化。 看得她心碎神伤。 兀然想起了南国的芭蕉,想起月色里的稻田,想起有人哀哀叹息,“还是灵寿好啊。” 想起有人怆然一声,“再也没有怀王了。” 想起有人扼腕长叹,“死便死了,死也罢了,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那一声令下之后便是万箭齐发,如那南国的雨,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破风而来,铺天盖地地降下。 她望着萧延年,用他教过的唇语说话,“主人,回灵寿吧。” 她看见萧延年惨然一笑。 她看见陆商扑了过去,死死地挡住了萧延年,“主人!” 霍然一下就被射成了刺猬。 她听见陆商断断续续地说话,一张嘴全都是血,“为主......主人死,阿商......心......” 话已经说不出来一句,可仍旧冲着她的主人笑。 阿磐极少看见陆商笑。 不知道陆商笑起来的时候,也这样好看。 她笑得凄艳。 也死得安宁。 他们为自己的主人,甘冒虎口而来,不避汤火而战。 她看见范存孝搀住了刺猬一样的陆商,顷刻之间也浑身是箭,“师......师妹!” 阿磐的眼泪唰地一下滚了下来。 扔了她假死药的人,死了。 给了她假死药的人,也死了。 他们周身被射穿了无数的血窟窿,任哪一个血窟窿都汩汩往外冒着血花。 屋檐墙头的羽箭还在劈头盖脸地放,黑衣侍者全都挡在他们的主人面前,箭镞与刀剑相撞,撞出了铮然凛冽的响,也撞出四溅的火星子。 血肉之躯可能挡得住那尖利的兵器? 不能。 因而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黑衣侍者就如一堵长城,一排排挡着,护着,也一排排全都轰然倒了下去。 阿磐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为什么抑制不住地往外淌,那一双眸子里波涛汹涌,滚滚奔出,决堤而下。 可到底不敢放声大哭,也不敢开口求谢玄。 不敢。 也不能。 人就定定地立在那里,周遭的一切全都听不见,那泪眼朦胧里,只看得见那漫天箭雨里的人。 她不是铁石心肠,她有血有肉,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为师为兄的人在眼前死去,而吝啬的一滴眼泪也不肯流。 那是从前给过她一命的人啊。 那是中山人的君王。 他的人都死了之后,他也就死了。 再不会有人赴汤蹈火,挡在他身前。 谢砚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楼下的人一身血泊,他在那渐渐熄去的火光里冲她笑,发丝凌乱,双臂展开,阖上了眸子。 那清瘦的身躯在怀王五年的夜风里立着,立于他死去的人马之中。 那宽大的袍袖在风里鼓荡,鼓荡出惨烈的模样。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