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梁进的话,如同投石入古井,瞬间引爆了小巷中死水般的寂静! “噗通!” 只见那家仆吓得直接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 墙根处,重伤呕血的汤仲元更是浑身僵直,布满血丝的眼珠几乎要脱眶而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凝固在痛苦的扭曲之上,连咳呛都噎住了。 嗡——! 几乎在话音落脚的瞬间,那紧闭小院内骤然炸开数股磅礴凌厉的杀意! 犹如实质的冰冷寒风,穿透门扉院墙,狠狠压在狭窄巷道的每一寸空间。 空气黏稠得令人窒息,阳光似乎也被这无形气场所扭曲黯淡。 就连世子也再未说话,唯余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显然,那高墙之后的世子,已被这前所未有的粗鄙侮辱,冲击得一时气结失语。 赵以衣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猛然提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纤长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梁进袖口的一角布料,细密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对面,那是世子的府邸! 是堂堂皇族宗亲! 梁大哥……这话无异于掀翻了九层玉阶,砸碎了紫宸丹陛! 这是泼天的祸事! 她出身寒微,深知民畏官的刻骨本能,更明白招惹皇权是何等灭顶之灾。 换作她的爹娘在此,恐怕早已魂飞魄散,跪地叩首不止。 然而…… 此刻在这几乎要压垮脊梁的杀意风暴中心,看着梁进那挺拔如古松、寸步不退的背影,一种与恐惧截然不同、滚烫如火的情愫在她年轻悸动的心脏中疯狂翻涌! 那是一种反抗强权、无视等级、捍卫尊严的淋漓畅快! 梁大哥的姿态,如一把烈焰,瞬间点燃了她灵魂深处压抑已久的血性! 梁进的目光却如冷电,刺破虚空,精准地投向那杀意涌来、却紧闭无声的院落深处。 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沉稳如磐石落入湍流,字字清晰: “我来传个话,劳心奔波,在你们眼里,就成了可呼来喝去的家仆下属?” “看清楚想明白,不是我梁进哭着喊着来攀你们高枝,是你们淮阳王府现在得求着我才行!” 他话语的锋芒骤然更盛,如刀锋刮骨: “谁在求谁都弄不明白,我看你这世子也趁早别当了。” “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话音落定,他再不犹豫,拉起赵以衣的手腕,转身就朝着巷口迈去。 不再有半点流连。 赵以衣被牵着,脚步略显踉跄间却不由自主地回头望了一眼。 阳光下,梁进逆光的侧脸轮廓分明,眉宇间凝结着风暴后的平静与无法撼动的决绝。 这一眼,让她心头那份因恐惧而狂跳的心绪奇异地平复下来,随之化作一股更汹涌的崇敬与信赖。 梁大哥……不一样! 他和那些跪拜在这朱漆大门前的人们,有着天地之别! 而他们的离去,无异于在已然喷薄的火山口再次投入炽热的巨石! “轰——!” 小院内那数道强横凌厉的杀意,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 猛然炸裂、升腾! 不再是隐晦的锁定,而是铺天盖地的碾压! 那杀意之浓烈,凝聚成几乎肉眼可见的煞气涡旋,死死缠绕着梁进与赵以衣离去的背影,仿佛无数双无形的手要从虚空中探出,将他们拖入黑暗,撕成碎片! 巷道两侧墙壁古老的青砖缝隙中,细微的尘埃簌簌而落。 那是被强大气场所激荡的征兆! 梁进前行的脚步倏然一顿。 他没有回头,身形依旧背对着那座杀气四溢的小院。 一个极其轻微的、带着毫不掩饰嘲弄的哼笑声从他喉间逸出: “呵……” 伴随着这声轻哼,他才侧过半身,目光冷冽地扫过那道紧闭的朱门,似乎穿透了厚重的门板,直射那杀意的源头。 “杀气滚滚,冲冠怒发……看着倒是挺唬人?” “可惜啊,嚎得最响亮的狗,未必是咬得最凶的那条。” “憋得慌吗?有胆子就滚出来。” 那平静的语气陡然转为万仞冰峰般的森寒: “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轰——! 院内的煞气如同被投入火星的猛火油,骤然暴涨! 空气都发出沉闷的爆鸣! 整条小巷的光线仿佛都黯淡了几分! 作为王府爪牙却无法履行职责的极端憋屈,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 然而! 纵使空气中充满了山雨欲来的沉重低吼,纵使意念中充斥着将二人千刀万剐的疯狂咆哮。 那扇门,依旧紧闭! 那院落深处,竟无一人敢真的破门而出! 汤仲元,可还血淋淋地躺在冰冷的砖地上! 那神出鬼没、一招便将汤仲元重创如同蝼蚁的诡异神秘三品武者,如同悬顶的利剑! 谁敢赌下一个被捏碎脊骨、五脏挪位的不是自己? 那已经是他们无法抗拒的威慑力! 所有沸腾的杀意,在触及那道生死红线时,终究变成了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色厉内荏! 梁进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即逝,嘴角那抹轻蔑的弧度更深了。 “啧。” 一声极尽蔑视的嗤笑,仿佛抽在所有院中人的脸上。 “梁旗总……” 世子那压抑到极致的声音终于再度破开凝滞的空气响起,透过门窗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与深入骨髓的恨意: “你真是……好!得!很!呐!”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寒冰利刃: “今日之言……本世子,记下了!” 梁进依旧头也不回,甚至连那不屑的姿态都吝于改变。 “不敢当。” 他的回应平淡如水,却字字如针: “我一个小小的旗总,芝麻绿豆的官,可当不起世子的挂念。” 他摆了摆手,那姿态如同挥开一只嗡嗡乱叫的蚊蝇,充满了彻底的厌烦与不耐: “没空陪你在这儿废话了,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以衣,走!” 他拉起赵以衣,步履沉稳有力,再无半分阻滞,向着巷口走去。 片刻后。 门内终于传来压抑却焦急的呼喊。 “快!抬进去!快救汤先生!” 几名仆役连滚爬爬地冲出,七手八脚地将地上气息奄奄、骨头不知断了几根的汤仲元小心架起,慌乱地抬回院中。 朱红的大门再次被“哐当”一声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的目光,也封住了院内那冲天的怒火与憋闷的羞辱。 紧接着。 “啊啊啊啊——!!!!” 一声几乎要将房梁震塌的、充满暴戾与癫狂的咆哮猛地从院落最深处炸开! 那属于年轻王侯的尊严被践踏的无尽羞愤,化作最原始的怒号,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喷出来! “蝼蚁!贱种!区区一个旗总!一个不知哪里钻出来的泥腿子!竟敢……竟敢如此欺我!!!” 咆哮声中夹杂着器物被砸碎的刺耳响声。 “查!给我扒出来!掘地三尺也要挖清!那个狗屁三品高手是什么路数?!给我查清他的祖宗十八代!” “薛琒!立刻!马上!让薛琒给本世子滚过来!立刻!!” ………… 穿过幽长的巷弄,重新汇入喧嚣的集市人流,赵以衣才觉得那堵在胸口的巨石稍稍松动。 但随即,更深的不安笼罩了她。 她下意识攥紧了梁进的手,急切地仰头望着他轮廓刚硬的侧脸,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梁大哥……那……那是世子啊!是淮王的嫡子!” “我们今天……算是把他得罪死了!他……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该怎么办?”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