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霜戟公爵去世的第一日清晨。 艾米丽将一封以红蜡封口、上书“路易斯·卡尔文亲启”的文件,郑重地交到了他的手中。 “这是父亲亲笔写的,说在他死后交给你。” 路易斯缓缓抽出那厚重的信纸。 足足十余页的纸张,规整得像军务公文,却全是公爵亲笔所写: 开篇,是对北境四季变灾的应对方法。 第二页,是霜戟三军的调配流程与将领性格简评。 第三页,是如何在贵族之间维持稳定而非平衡的细致策略。 第四页,直接标注了北境贵族若干家族的弱点与劣根。 …… 一共十几页,都是一些他的政治与治军经验,后面甚至还有战马粮草配比表、领地内军粮巡查制度草稿等。 而在最后一页,没有再用任何格式化语言。 只是潦草,却显然一笔一划写得极慢的几行字: “这些只是我个人经验,可能过时,可能迂腐,你且照你自己的想法来……还有替我照顾好艾米丽和艾萨克。” 路易斯沉默了许久,把整封信一页页翻完,又重新看了一遍。 治理之法有些太旧了,保守、臃肿、带着帝国旧贵族的深重印记。 甚至有一页内容,还写着“如何在节庆时分派炖肉以安抚民心”,路易斯看得啼笑皆非。 但军务部分,他承认自己从未想得那么细,这可能是全部是公爵的人生精华。 战场部署、补给节奏、指挥权隔层、危机应对触发点…… 路易斯从中摘到了不少关键经验。 但无论有没有用,路易斯都从中看出公爵对于自己的期望以及真挚的情感。 他将信郑重合拢,平整压好,放入自己贴身的信匣中。 ………… 埃德蒙公爵的死讯传开,并未如雷霆般撼动大地,而是如一场无声初雪,悄然落入每一座北境领地。 这位曾守护边疆三十余载的老公爵,终究还是没能挺过这个冬天。 消息最早由霜戟城内府低调放出,未设广场吊唁、无追思礼乐。 可便是这般低调,却像一柄钝钝的旧剑,插进了北境每一个贵族与骑士的心口。 他们沉默无言,不是恐惧,而是敬意。 “他撑得太久了。” “没人比他更懂北境的冰雪。” “霜戟之墙,是他一块块筑起来的。” 每个人都受过这位公爵的恩惠,知道他是一位多么伟大的人物。 可在北境的市集、在农舍、在矿道入口,那张讣告不过是随风翻动的一纸废文。 那些衣袍破旧的平民多半只是看了一眼,便无动于衷地转头继续吆喝、劈柴、赶车。 “公爵大人去世了。” “是吗?” 在他们眼中,那位“帝国之盾”离得太远,远到只存在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口中。 不过是又一位大人死去了,又会有另一个名字坐上那张椅子,继续发布征税的命令。 ………… 而在帝国的各个地方,几封来自北地的黑信封悄然抵达。 疾风鸟远行千里,亲手将它们交到了几个沉寂许久的“埃德蒙家族支脉”手中。 辉岩城的埃德蒙伯爵、西北荒地的埃德蒙子爵、南境军团中担任情报协办官的远亲,还有几位尚未继承封爵但正跃跃欲试的青年。 他们拆开信件,看到的只有简短至冷酷的几行字:“本公爵现将爵位传予幼子艾萨克。 自即日起,北境军政诸务,由赤潮领主路易斯·卡尔文代理。” 没有寒暄,没有商议余地,也没有“万一”的设想。 那一刻许多蠢蠢欲动的心思,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他们当然动过念头。 谁不想成为“新任埃德蒙公爵”? 尤其是如今北境骑士团尚存,封地广袤,实权空悬。 但也正因为清楚,才不敢妄动。 这些支脉清楚得很:他们没有北境的军队、没有维持霜戟运转的粮仓与金币。 他们若强行接盘,只会像被扔进冰湖的石头,一点点沉入深海。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