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很意外?” 秦岭似乎感受到了郑仪的震动,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淡笑。 “是……完全没想到。” 郑仪如实回答,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这个信息量太大了!这意味着什么? “当年睡我上铺的兄弟。” 秦岭弹了弹烟灰,语气带着一种悠远的回忆。 “脑子活,肯吃苦,也……很有想法。毕业分配时,我留校,他去了基层。这些年,一路摸爬滚打,不容易。”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来明州赴任前……特意找了我,在我家书房里坐了大半天。” 秦岭的眼神变得深邃复杂,仿佛穿透时光,看到了那个下午。 “他说,启明啊,明州是个硬骨头,也是个烂泥潭。我这一去,是福是祸真说不准。” “他说,他想做点事,想动一动那里根深蒂固的东西。但一个人,独木难支。” 烟雾缭绕中,秦岭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他当时就对我说:‘老秦,我在明州,身边缺一个真正信得过、能做事、还懂得用脑子做事的人。’” “他说,‘上面派下来的,背景复杂;本地提拔的,盘根错节。难找。’” “他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秦岭的目光落回郑仪脸上,带着一种郑仪从未见过的、极其郑重的审视。 “我当时……只笑了笑,没回答他。” 郑仪屏住呼吸,他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岳父秦岭当时没有回答……是不是意味着……他早就将自己纳入了考量? “后来他去了明州。” 秦岭继续道,语气平淡。 “阻力比想象中还大。何伟只是个开始,何伟之后,局面并没有好转。四海系的根,扎得太深了。他几次想动,都铩羽而归。省里的态度……也很暧昧。” “他在明州,很孤立。” 秦岭下了结论。 “需要一个强援。一个既能理解省里意图,又能在市里帮他把水搅浑,甚至……必要时候能和他一起顶住压力的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 “市委秘书长这个位置……太关键了。” “它不光是市委书记的参谋助手,更是书记放在市府核心的耳朵和……另一只手。” 秦岭的声音斩钉截铁: “郑仪,如果你只是被徐省长派去盯着张林,做省里的眼线,我会阻止你。那太凶险,几乎是送死,而且未必有价值。” “但现在,徐省长的布局,是撬动明州。邹侠的困境,是需要一位帮手,一个能和他战斗的战友!” 秦岭的眼神灼灼生辉: “而你,如果成为这个战友,成为连接省里决心和明州邹书记破局行动的桥梁……” “那就完全不同了!” “这意味着,你背后不只有徐省长,还有邹侠!你将是他们意志交汇的执行点!” “这其中的凶险依旧在,但价值……是几何级数的增长!你撬动的,将是整个明州的棋局!” 郑仪的心跳如擂鼓,握着烟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岳父的这番话,彻底颠覆了他对明州之行的认知! 原来,这不仅仅是省里与四海系的博弈,也不仅仅是他与张林的纠缠。 明州的市委书记邹侠,这位他从未谋面的“上铺兄弟”,竟然才是棋盘另一端的重量级棋手! 而岳父秦岭,早就将自己摆在了这盘大棋的交叉点上! 他不再是孤军深入,而是将成为连通两端的枢纽。 “爸……” 郑仪的声音有些干涩。 “您……什么时候跟他提过我?” 秦岭笑了笑,那笑容里有欣慰,有期许,也有一丝运筹帷幄的老辣。 “他在明州最难的那段日子,我们通电话比较频繁。” “有一次,他提到市府办主任的位置又要换了,下面推的人背景很杂,他不满意,又无力阻止。” “我顺口提了一句:‘我那个女婿郑仪,在省委政研室,文章写得不错,搞过基层,泽川那摊子浑水也算蹚过,还有点定力。’” “他当时没说什么。” “后来,大概一个月前吧,他突然打电话给我,问:‘老秦,你说你那个女婿郑仪,在省委党校?中青班?’” “我说是。”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说了一句:‘人才难得。省委政研室出来的,懂政策;又见过世面,懂人心。如果能来明州……就好了。’” 秦岭看着郑仪,语气严肃: “郑仪,去明州,做市委秘书长,不是你一个人的选择,也不是徐省长一个人的安排。” “这背后,是邹侠需要一把能信任的帮手,需要一双能看清省里意图的眼睛,需要一个能帮他搅动明州这潭死水的人!省里需要一个撬动点!而徐省长……看中了你有这个潜力,也愿意给你这个舞台!” “天时、地利、人和!” 秦岭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机遇,千载难逢!抓住了,明州就是你的登云梯!” “爸……” 郑仪喉头发紧,岳父勾勒出的宏大图景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和前所未有的振奋。 “那陈书记那边……” “等徐省长的调令正式下达,组织部谈话之后,我会安排你见邹侠一面。” 秦岭眼中精光一闪,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有些话,有些底线,有些真正的意图,你们必须当面敲定!形成默契!不能有任何中间环节的偏差!” “明州这盘棋,开局第一步,容不得半点闪失!” 夜风更大了些,吹散了阳台上的烟雾。 秦岭手中的烟已燃尽,他掐灭烟头,望向深邃的夜空。 “去吧,郑仪。按你本心去做。记住你的责任,记住月月和孩子在等你。” “明州的水再浑,天,终究是要变的。” “有些人,有些位置,是该换换了。”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