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你做的?” 歌雅径自看向布鲁托。 ‘事业’公之于众,布鲁托也便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摸索着自己的腰包,从里面取出了一部记事本: “但我的手稿还在,显然不是因为我而泄露出去的。” “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展示给我?”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布鲁托清楚她也有手稿这件事。 “但不是一条河里的。”受限于座位,歌雅只能让自己的肩膀离他更远一些。 记下日志内容,完全是用以参考研究唐奇的文风。 最多再加上些对冒险生活的向往。 但她可不想被什么,听起来就像是要翻船的‘伟大事业’牵扯到一起—— “你不觉得我们的学院制度需要改革吗?你不觉得吟游诗人编织的应该是真相,而不是谎言吗?” 布鲁托诚心发问, “那些奉承贵族的烂诗篇你还没有写吐吗? 你正在创作的这篇《爱与恨》,说是剖析着当下泰伦帝国的民生处境、家庭教条——但你敢写一丁点贵族的错误吗? 你甚至没办法书写他们那些,流落在帝国角落的私生子们,凭什么说自己在剖析民生?” 歌雅想起自己抽屉中,被封锁的那些诗篇—— “贵族的钱如数奉还,领民的钱三七分帐。” 她很想将那些诗篇甩在布鲁托的脸上,告诉他没资格这么讽刺自己。 但她做不到。 因为她还想在这个圈禁的‘规则’下,好好生活下去: “这就是你的‘伟大事业’?但你不是帝国的统治者,不是贵族,甚至不是能决定学院未来的乌拉桑院长——你又能做些什么?” “你很清楚,歌雅。‘创作需要自由’——这是那天我们喝酒时你亲自说出口的。而我要告诉你的是,有这个想法的可不止你一个。” “那天晚上,我只是在顺着你们的心意说下去。”歌雅拒不承认。 “那你干嘛每天晚上都要去遗忘石碑旁边,观察日记的更新情况?” “我哪有每天?” “你瞒不过我的。” 布鲁托笃定地勾起嘴角, “因为我也每天都在。” 歌雅有些无语瞥了布鲁托一眼,紧跟着将目光落在演讲台上,用一千零一句痛骂,斥责这种行为的乌拉桑导师。 在短暂的沉默后,她忽然说: “但我是既得利益者。我愿意牺牲创作的自由,换取一份稳定、富足的工作。” “没错,所以我从来没有找过你。” 歌雅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身旁,如今已坐满了熟悉的面孔。 不乏当晚喝酒时,痛诉自己的诗篇‘因为主角不是贵族’而被毙掉的同级…… 她终于明白了过来: “所以你集结了这么一批人。你打算做什么?” “用自由的星火点燃在每一篇呕心沥血,却永远无法问世的诗歌里——直至燎原在这片思想贫瘠的大地。” “你这可不是‘改革’。你是‘反叛’。” 布鲁托认可这一点: “前者需要你拥有足够的话语权,但我并不具备。 或者说我曾经有可能具备,但是你的存在,阻塞了我向上的通路—— 耀眼与否都是对比出来的,但任何人站在你的身边,都只会在你的对比下变得黯淡。” 诗人学院只有一所。 也便没有那么多的教师职位。 这导致它的上升渠道屈指可数。 歌雅问:“所以你觉得是我的错?” “不,我曾经怨怼过你。但‘按照规则谋求生活’是错吗?我不这么认为——所以没有对错,我没资格怪你。” 她有些诧异地瞧着布鲁托,打量这个神采奕奕的男人许久,才忽然道: “你改变的或许不只是外在。” 布鲁托却摇了摇头:“我从来没变过。只是有时……难免在迷茫中寻找不到方向。” “我不会祝愿你成功的。” 歌雅说, “反叛总是会流血的。而我还想安稳度过这一生。” “祝愿毫无意义,我们只要脚踏实地——做好力所能及的每一件事,结果是最不重要的一个。” “那你还是先祈祷怎么度过眼前这个难题吧。” 歌雅指了指演讲台上的文稿, “导师生气起来,从不会对谁留情面。” 她看到布鲁托开始向身旁的‘同僚’们四处打听,似乎也是在确认文稿的归属。 可当所有人都向他摇头,展示文稿仍在手中之时,布鲁托的神色也不再像刚才吐露心声时轻松: “不是社团泄露出去的,那还能会是谁? 苏文? 不、那小子甚至没有抄录文稿的胆量……” 在他犹疑之际,乌拉桑终于结束了斥责,已然将手中的文稿轰然砸在演讲桌上,几乎是咆哮着吼道: “所以是谁!? 是谁在抄录的这份文稿,是谁在置我们整个诗人学院的死活于不顾——我劝你现在主动站出来,承认这一切! 看在师生一场的情面上,我可以对你从轻发落。最多将你逐出学院、永不录用! 可如果你现在不愿意承认,等到被我人赃并获—— 到时候,我会以‘侮辱贵族’的罪名,将你送上帝国法庭,予以公正的审判!” “我明白了。” 布鲁托叹了口气,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文稿丢失。只是院长切实知道了这件事,便伪造出一篇抄录的文稿,利用它来压迫我们心理的防线,从而主动认罪。” 当认清这一点后,他和同僚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