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蒋瓛几乎是匍匐着,将江夏侯府查抄的详情以及那不堪入目的证物清单,禀报给了乾清宫中的老朱。 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用最平实、最冰冷的语言描述了周冀的糜烂、禁药的确凿、以及周德初始的嚣张和最终的崩溃。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块冰,投入老朱那早已沸腾的油锅之中。 但预想中的雷霆暴怒,并没有立刻发生。 龙椅之上,老朱异常地沉默。 他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睛,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亮,仿佛两块烧红的烙铁,镶嵌在冰封的面容之上。 他放在御案上的手,指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捏得发白,甚至微微颤抖。 但他整个人,却稳得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被瞬间冻结。 “臣已将一干人犯押入诏狱候审,侯府悉数查封,相关证物均已封存……” 蒋瓛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砖,不敢抬起。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大殿。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老朱缓缓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没有看蒋瓛,而是投向了虚空,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平静: “周德兴……好,很好。” “咱的功臣……咱的好侯爷……” “生了个……好儿子……”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仿佛是从万载寒冰下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寒意和一种被彻底背叛后的极致痛楚。 周德兴,是他淮西的老兄弟,是一起刀头舔血过来的。 他甚至记得周德兴当年给他推演命数时那故作高深又带着点讨好的模样。 如今,他的儿子,竟然用如此肮脏的手段,将手伸进了他的后宫。 这是在打他的脸!是在刨他朱家的祖坟! 然而,这极致的羞辱和愤怒,并没有让他咆哮,摔东西,只是那双眼中的血色越来越浓。 “蒋瓛。” 老朱的声音依旧平静。 “臣……臣在……” “诏狱里,给咱好好‘伺候’周冀。” 老朱平静而淡漠地道: “咱要知道那些药,是哪儿来的?方子是谁给的?除了后宫,他还送给了谁?一五一十,都给咱问出来。” “是!” 蒋瓛感到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皇上越是平静,说明杀心越重! 周冀的下场,恐怕会比诏狱里最惨的囚犯还要凄惨百倍! “至于周德兴……” 老朱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瞬间就被冰冷淹没: “圈禁侯府,没有咱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待案情明了,一并处置。” 他没有立刻杀周德兴,不是顾念旧情,而是要留着,或许还能挖出更多东西,或者作为一种更残酷的惩罚。 “还有!” 老朱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蒋瓛身上,那目光让蒋瓛如同被冰锥刺穿: “继续查。顺着这条线,给咱往深里挖。宫里宫外,所有沾边的,一个不许漏网。” “臣,遵旨!” 蒋瓛重重叩首,逃也似地退出了这座让他窒息的大殿。 空荡荡的殿堂内,只剩下老朱一人。 他缓缓拿起蒋瓛留下的证物清单,看着上面描述的种种淫秽药具和暧昧书信,他的手终于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贱人!】 【逆子!】 【你们.怎么敢?!】 “噗——!” 一口压抑了太久的淤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溅落在明黄色的御案上,触目惊心。 但他仿佛毫无知觉,只是用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摊血迹和那份清单。 【标儿……】 【难道真是咱……害了你?】 【是咱御下不严,是咱纵容了这些蛀虫,才让你……】 那个被张飙强行植入的、他拼命抗拒的念头,再次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无比的愤怒、刻骨的羞辱、以及对太子之死的巨大疑惧和负罪感…… 种种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滚、碰撞,几乎要将他彻底撕裂。 ……… 另一边,诏狱深处。 张飙虽然无法亲眼看到外面的血雨腥风,但他能从诏狱内部陡然升级的肃杀气氛中,感受到那股正在疯狂积聚的风暴力量。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