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刑场之上,陷入了短暂的、诡异的寂静。 方孝孺脸色煞白,嘴唇哆嗦。 他指着张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仿佛一条离水的鱼。 很明显,张飙那番离经叛道的‘《抡语》释义’,让他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毕生钻研的‘圣贤道理’,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周围的文武百官,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有人瞠目结舌,有人忍俊不禁又强自压抑。 有人眉头紧锁陷入沉思,更有人对着张飙怒目而视,却又不知该如何驳斥这纯粹的胡搅蛮缠。 【这狂徒,临死前竟用这种方式,把庄严的刑场变成了一个荒诞的戏台?】 【这简直闻所未闻……】 观刑台上的朱高燧,已经笑得瘫软在地。 朱高煦也是满脸通红,肩膀耸动,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朱高炽虽然依旧镇定,但胖胖的身体,还是有些轻微颤抖。 朱允熥姐弟三人则是满脸的茫然与震撼。 张飙这番举动,完全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畴。 至于四周观刑的公侯勋贵,同样在心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恼怒、荒谬、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以及……更深沉的忌惮。 张飙此举,看似疯癫胡闹,实则是对现有秩序和思想根基的又一次猛烈撞击。 比他喊出‘罢黜儒学’,还要发人深省。 因为‘罢黜儒学’只是概念上的反对,甚至是一次大胆的试探。 而对《论语》的‘新释义’,则是一次真刀真枪的白热化‘战争’。 是的,从这一刻开始,人们就会去想,去质疑,自己学的儒学,真的是孔圣人的本意吗? 可别小瞧这点质疑。 你或许会提《公羊儒》,但《公羊儒》被端上桌面,经历了太多、太久的时间和成本了。 是到汉武帝时期,才成为儒学主流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公羊儒》最后变成了现在的《腐儒》,这里面绝对少不了‘有心人’的刻意引导。 而张飙再次把《公羊儒》的思想弄出来,无疑是在死水中扔了一块石头。 倒不是说,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公羊儒》,而是知道的人,没有那个影响力去改变。 毕竟现在的正统,就是《腐儒》。 但张飙恰恰利用了这一点,在这个万众期待他赴死的日子,向《腐儒》正式宣战了。 其影响力,比任何人,任何组织都大。 【哎,这小子,到死都不安分!】 常升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朱允熥能被张飙改变了。 这家伙有种说不出来的‘魔力’。 仿佛只要跟他沾上关系的人,都会着了他的‘魔’。 而张飙此刻却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洒脱的拍了拍手,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重新将目光投向脸色铁青的蒋瓛和刘三吾身上,脸上又挂起了那副让人牙痒痒的惫懒笑容: “蒋指挥使,刘大学士,既然皇上之前已经下旨了,你们也不想抗旨不遵吧?” 蒋瓛:“……” 刘三吾:“……”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不语。 却听张飙又自顾自地道: “首先呢,那套七彩琉璃酒具得给我带上,老朱赏的,不能浪费了,黄泉路上还能喝两杯。” “再来几坛好酒,要烈的!最好是烧刀子,够劲!” “猪头肉!必须得有!多放蒜泥!这可是我的最爱,断头饭没吃上,陪葬得补上!” “还有啊,蒋指挥使……” 他忽然点名,目光戏谑地扫向一旁脸色发黑的蒋瓛: “你那身飞鱼服不错,借我穿穿?让我到了下面也威风威风?到时候你下来,我再还你……” “噗——!” 这下连一些绷着脸的武将都忍不住笑喷了。 这厮连锦衣卫指挥使都敢调侃! 蒋瓛的脸瞬间黑如锅底,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这混蛋的嘴缝上。 张飙无视了蒋瓛杀人的目光,继续他的‘临终采购清单’: “笔墨纸砚也得备一套,万一下面也有贪官污吏,我还能接着写状子,接着审!” “哦对了,最重要的!” 他一拍脑门,仿佛才想起来: “得给我烧几个纸人,就照着傅友文、茹瑺那几个老家伙的样子扎!” “到了下面,我还得接着折腾他们!让他们知道,得罪了张御史,上天入地都没好果子吃!” 他每说一样,人群中的骚动就大一分,哭笑不得的情绪在蔓延。 这哪里是赴死? 这分明是准备去阴曹地府继续当他的‘疯御史’,接着掀桌子! 刘三吾听着张飙这越来越离谱的‘临终采购清单’,看着他这副将死亡视为一场盛大闹剧的姿态,胸中的怒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交织在一起。 他猛地一拍桌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吼道: “够了张飙!你当真要惹怒皇上,将你凌迟处死吗?!” 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暂时压下了刑场的喧嚣。 张飙仿佛真的被吓到了一样,缩了缩脖子,但随即又撇撇嘴,小声嘀咕道: “着什么急嘛……这不还没到时辰吗?” 说完,又扫视了一眼那些脸色各异的文武大臣和勋贵公侯们,脸上露出了那种蒋瓛无比熟悉的、如同狐狸看到肥鸡般的’和善‘笑容。 “既然刘大学士不让我念‘陪葬品’,那咱们就现捐吧!” 现捐? 什么意思?! 全场表情一懵。 唯独蒋瓛眼皮一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诸位大人!国公爷!侯爷们!” 张飙的声音热情洋溢,仿佛在主持一场慈善晚宴: “你看我这光着身子下去也不像话,要不……大家伙儿凑凑份子?给我随个葬?” “也算是结个善缘,免得我下去闲着没事,跟阎王爷唠嗑的时候,不小心把哪位大人的‘丰功伟绩’当故事讲了……” 轰! 此话一出,全场轰动! 他们终于明白,什么是现捐了! 这疯子简直比穷凶极恶的土匪还丧心病狂! 临死还打劫他们! 不少官员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你放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侍郎气得浑身哆嗦。 “放肆?” 张飙眨眨眼,一脸无辜: “刘侍郎,您别急啊!我记得……洪武十八年,您老家那块儿修河堤,好像多报了三千两银子?” “这事儿工部旧档里记没记错啊?要不我下去帮您问问当时经手的工部老书办?他好像去年刚没……” “你……你胡说!” 刘侍郎脸色煞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还有那位李都督!” 张飙目光又转向一位勋贵: “您家三公子前年在秦淮河画舫上一掷千金,好像动的是您麾下卫所的粮饷吧?啧啧,那姑娘叫什么来着……小红玉?小翠花?”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