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赵大缓缓转身。 视线落在赵二鬓角的几缕银丝上。 那点白发,在烛火下微微闪光。 犹如又让他看见当年滁州城外,兄弟二人披甲并肩时,那一抹被岁月染白的霜色。 “二弟,记住。” 赵大的嗓音低沉而稳,透着饱经风霜后的笃定: “帝王的名,不在生前多显赫,而在死后能否留得体面。” “你看,周世宗柴荣,不过三十几便撒手尘寰。” “可史书写他,满篇皆是‘英武果断’。” “而反观那晋景公,打了一辈子胜仗,活到花甲,却让后人讥笑千年。” 赵二注视着兄长眼角那道浅浅的伤痕。 那是当年高平之战时,流矢擦出的血痕,如今被烛影映得更深。 他的思绪被带回陈桥兵变的黎明—— 那时天色未亮,兄长的铠甲有些旧,他的剑仍沾着敌血。 那一刻,他们都以为,帝位是靠刀锋与马蹄拼来的。 可如今望着天幕上刺目的文字,他终于懂了: 夺天下易,守体面难。 “兄长所言极是。” 赵二轻抚案上的武经总要,指尖滑过“军阵”篇的刻痕。 他语气中多了几分沉思: “当年太原被围,咱们困守三月,粮尽煮皮,心中只想着活与胜,从未想过‘体面’二字。” 他缓缓合上书卷,声音低而深远: “如今才明白,帝王的尊严,不在龙袍多贵,不在殿宇多高,而在每一个微末的章程,每一个细微的戒律。” “就连茅厕,也该结实坚固——” “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让后世说起咱宋室,不至发笑。” 赵普在阶下躬身应道: “二王所悟深远。” “臣请即刻拟旨,不止宫中,凡官署衙门之厕,皆立规制,以示为官者,当慎微以修身。” 赵大摆手,示意退下。 殿中只余兄弟二人。 烛影摇曳,光影交错。 赵大提笔批阅一份被茶水染渍的奏章,朱笔轻落: “命江南漕运沿线驿站,凡茅厕失修者,知州罚俸三月。” 赵二看着兄长的批注,不禁疑惑: “兄长此举,何意?” “防微杜渐。” 赵大将朱笔搁下,目光投向窗外渐暗的天光: “若晋景公泉下有灵,见后世帝王能因其荒唐而自警,也算值了。” 赵二随之望去,天色愈深。 殿外梅花初放,在夜色中化作几抹朦胧的影,像极了那些被尘封的往事。 他忽然明白,兄长忧的从来不是晋景公的死法。 而是担心大宋的根基,也会因一个被忽视的“小茅厕”,而生出笑谈。 掌灯的内侍脚步声传来。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