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沭阳县学衙署后院,夜阑人静,只余虫鸣。 一盏孤灯在书房窗纸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将伏案的身影拉得细长。 县学教谕赵明远揉了揉酸涩的眉心, 放下手中朱笔,长长吁了口气。 连日批阅县试卷宗, 即便是他这般与经卷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学究,也感到些精力不济。 他端起早已凉透的浓茶呷了一口, 苦涩的滋味让他精神稍振。 目光不经意间, 又落回了桌案一角那份已被归入“中中”等级的试卷上。 试卷署名——张诚。 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 沭阳张员外家那个不学无术的独子, 在县学里是挂了号的顽劣人物, 若非其父捐输了不少修缮银钱, 早就该被逐出县学了。 此次县试,他能吊尾上榜, 已是出乎许多人意料。 但让赵明远反复拿起这份试卷的原因, 并非其名次,而是其内容, 尤其是后半部分的策问作答。 整篇文章,初看之下,骨架端正, 辞藻也算规整,符合八股格式, 看得出是下过一番模拟背诵的功夫, 字迹也勉强算工整 ——这正是它能混个“中中”的原因。 但细品之下, 那股子匠气和刻意模仿的痕迹便遮掩不住, 尤其起承转合处,透着一股力不从心的笨拙, 与张诚平日表现出来的学识水平…倒也匹配。 怪就怪在策问部分! 此次策问题目关乎“农桑与教化”, 本是老生常谈。 绝大多数考生无不引经据典, 重复着“重农桑以足衣食, 兴教化以明人伦”的陈词滥调, 四平八稳,却也乏善可陈。 而这份试卷, 在例行公事般铺陈了一番圣贤道理后, 笔锋陡然一转, 竟提出一个颇为刁钻的观点: 教化非独在诗书礼乐, 亦藏于深耕易耨之间! 农桑之事,非仅谋生之技, 实为安民之基、秩序之源。 百姓仓廪实而知礼节,此乃小成; 若能于田亩稼穑之中, 体悟天时、地利、人和之道, 遵循自然之法度,各安其分, 各尽其力,则秩序自成,教化暗合! 何须日日耳提面命? 甚至隐晦指出, 若一味空谈教化而忽视农桑根本, 犹如筑厦于流沙,终是虚妄… 这观点…不能说是错的, 甚至细想之下,颇有几分道理, 跳出了纯粹道德说教的窠臼, 带上了几分务实和…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