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翌日。 东宫,偏殿。 晨光透过窗棂,在殿内铺洒下一片片规整的光斑,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浮沉。 殿内依旧寂静,香炉中一缕青烟笔直上升,直至一定高度才缓缓散开。 李承乾端坐于案后,一身素色常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的脸色仍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但背脊挺得笔直。 案上并未如往常般堆积着文书,只有一盏清茶,热气袅袅。 殿门被轻轻推开,李逸尘缓步走入。 他依旧是那身青色伴读官服,步履平稳,神态恭谨。 他行至殿中,依礼躬身,动作与往日并无二致。 “臣李逸尘,参见殿下。” 李承乾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李逸尘身上, 李逸尘走到自己平日所在的席位上,端正跪坐下去。 殿内陷入一种奇特的静谧。 李逸尘迎着太子投来的视线。 那目光不再像以往那样,或是充满躁动不耐的火气,或是被阴郁笼罩的算计,亦或是短暂兴奋后的虚浮。 它变得沉静,带着一种审视,以及更深层的东西—— 一种洗去铅华后的澄澈,以及在这澄澈之下悄然滋生的、对未知领域的探寻欲。 李逸尘心中了然。 他之前的冒险一搏,那番近乎“诛心”的引导与信念重塑,看来是奏效了。 太子脑海中那些基于恐惧和逆反的、可能导致速败的极端危险想法,至少暂时被压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沉,也更为稳固的求知与求变的状态。 这,正是他需要的局面。 时间一点点流逝。 良久,李承乾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不高,还带着一丝病后的沙哑,却异常平稳,没有任何铺垫,也没有任何情绪化的表达。 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先生教我。” 称呼变了。 从以往的直呼其名“逸尘”,或者带有上位者姿态的“卿”,变成了“先生”。 李逸尘脸上并未露出任何讶异或受宠若惊的神色。 “殿下请问。” 李逸尘开口,声音同样平稳。 他没有问“教什么”,因为李承乾那句“先生教我”是开放性的,意味着将学习的主动权交到了他的手上。 李承乾看着李逸尘,目光沉静。 他略一沉吟,似乎是在整理思绪。 “学生近日卧榻,反复思量先生此前所言。为何为君?何为治国?思绪纷杂,难以理清。” “然觉其根本,或在于民。先生曾言及民间疾苦,佃户鬻子,边民困顿……” “这些,皆与民相关。然则,朝廷施政,亦常言安民、抚民。这民之一字,看似简单,内里乾坤,究竟如何?” “望先生解惑,从根本处为学生剖析。” 李逸尘微微颔首。 太子能主动提出这个问题,并且指向“根本处”,说明他之前的引导已经开始发酵。 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足以引向更深层次的社会结构分析。 “殿下能思及此,可见进益。” 李逸尘先肯定了一句,随即切入正题。 “欲明‘民’之乾坤,需先明其构成,其分野。自古有‘四业分民’之说,殿下可知其详?”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