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玄龄,观太子气象,如何?” 房玄龄举杯相迎,目光低垂。 “静水流深,藏锋于钝。” “是啊,”长孙无忌抿了一口酒,眼底精光一闪而逝。 “倡导向学,举荐寒门,悄然而归……” 他心中快速权衡着家族利益与朝局走向,关陇集团与太子之间,似乎出现了一道细微却深刻的裂痕。 房玄龄默然不语,心中却想起五里亭太子的那番话。 太子对经济手段的运用,对人心向背的把握,已远超寻常储君见识。 或许……这对大唐而言,并非坏事? 但他随即压下这个念头,帝王心术,最忌猜度。 李勣端坐如钟,目光沉静地掠过太子。 作为军方代表,他更看重实际能力。 太子在山东以工代赈、以盐换粮、不抑粮价引来商贾之举,在他看来颇具章法,深合“因势利导”的兵法要义。 他微微颔首,对这位以往名声不佳的太子,看法悄然改变。 而与李承乾相隔不远的魏王李泰,此刻心中却是妒火中烧,几乎要捏碎手中的玉杯。 为何? 为何这跛子总能化险为夷? 山东之行非但没让他身败名裂,反倒成就其贤名! 看他那副沉稳的样子,做给谁看! 李泰肥白的脸上努力维持着笑容。 吴王李恪坐姿挺拔,面容俊朗,他默默饮着酒,冷眼旁观这场“父慈子孝”的盛宴。 太子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反而升起一丝警惕。 这位兄长,似乎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这长安城内的权力漩涡,愈发深邃了。 酒过三巡,乐声悠扬,舞姬彩袖翻飞,试图驱散那无形的紧张气氛。 李世民放下酒杯,目光似无意间掠过沉稳的长子,语气随意地问道。 “高明,山东之行,除了窦静、王琮等人,尚有其他得力人手辅佐吧?朕看你呈上的名单,颇有几位陌生名字,朕似乎……印象不深?” 殿内静默无声,唯有宫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承乾身上,等待着他对他父皇那个看似随意,实则尖锐问题的回答。 那名单上的“陌生名字”,正是此番山东之变的关键,也是触动许多人神经的所在。 李承乾从容放下银箸,起身离席,行至御前中央,躬身一礼,动作不疾不徐。 “回父皇,”他声音清朗,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儿臣所呈名单,共计二十七人,除窦静、王琮等随行属官外,余者皆为此行山东赈灾过程中,或于地方吏治、或于安抚流民、或于筹措转运等诸般事务中,表现卓异、功绩斐然之人。” 他略一停顿,目光平静地扫过御座下的众臣,随即收回目光,继续面向李世民。 “《尚书·舜典》有云,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孔安国传曰:‘三年有成,故以考功;九岁,则能否、幽明有别,黜退其幽者,升进其明者。’” 李承乾引经据典,开口便是煌煌圣言,将人事任免的权力根源指向了古老的考核制度。 “儿臣以为,考绩之道,贵在时效,重在实绩。山东遭逢大灾,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亦是验人之时。” “若拘泥于常规铨选,层层上报,往复审议,恐错失安民定乱之良机,亦寒了实干者之心。” 他语气渐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名单中所列诸人,或于蝗灾肆虐时,不避艰险,亲赴田畴,组织民力扑杀,保一方稼穑;” “或于粮价腾贵之际,不畏豪强,秉公执法,稳定市廛,使奸商无所遁形;” “或于流民安置之中,夙兴夜寐,厘定章程,分发粮种,督造屋舍,使老幼有所养,壮者有所用。” “此皆儿臣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其功绩,山东万千黎庶可证,其所行,合乎朝廷法度,亦体圣人之仁心!” “再者,”他话锋一转,指向了更深层的考量。 “《韩非子·显学》有言。明主之吏,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 “此番山东之行,正是一次绝佳的历练机会。儿臣举荐这些人,非止于酬功,更是为国选材,为朝廷擢拔真正通晓地方民情、具有实干之能的未来栋梁!” 李承乾的这段引述,层层递进,从具体功绩到长远人才战略,逻辑严密,气势磅礴。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