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道诏令颁行,看着那些或许真有苦衷的百姓,在律法的威压下,要么继续承受徭役之苦,要么在自残后还要面临加罪的风险? “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李承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甘的苦涩。 “只能任由此诏颁行,然后寄望于地方官吏执法能稍存仁念?或者,期待父皇日后能更多地‘轻徭’?” 李逸尘看着太子眼中那挣扎的光芒,知道火候已到。 摧毁其幻想,方能建立新认知。 “殿下,若您只想循规蹈矩,做个守成之储君,那么,接受现状,偶尔劝谏陛下‘轻徭’,便是您所能做的全部。” 他的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锤。 “但若您心中那份‘不是滋味’并非一时矫情,若您真觉得此诏虽合乎法理,却未必尽合情理,若您将来……想做一些连陛下都未曾做到的事情……” 他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那么,强行在当下改变此制度固然不可能,但为其寻找一条……渐进替代、乃至最终瓦解其根基之路,却并非毫无可能。” 李承乾霍然抬头,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如何渐进替代?如何瓦解根基?” 李逸尘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殿下可知,这徭役制度,在维系朝廷运转的同时,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最大的受害者,又是谁?” “受益者自是朝廷。受害者……自然是那些服役的百姓。”李承乾答道。 “殿下只答对了一半。”李逸尘冷静道。 “朝廷是明面上的受益者。然而,在征发徭役的过程中,那些掌控地方、与胥吏勾结、能利用规则为自己和亲族牟利、甚至将国家徭役转化为私人家奴劳役的……世家豪强,他们是否也是隐形的受益者?” 李承乾瞳孔一缩。 “而最大的受害者,除了普通农户,更是那些毫无背景、只能依靠自身劳力谋生,却被长期、无偿征发,无法专心于自身技艺与营生的……” “寒门庶族,以及正在努力挣脱土地束缚、试图以匠艺或小商贩谋生的城市平民。他们的时间,他们的技艺,他们的微薄资本,都被这不定时、无报酬的徭役所吞噬。” “他们永远被固化在社会的底层,难以向上流动。” 李承乾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徭役! 它不仅仅是朝廷与农民之间的矛盾,更是……国家与地方豪强争夺人力资源,以及世家大族压制寒门庶族上升通道的工具! “所以,先生的对策是……”李承乾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李逸尘目光沉静,开始勾勒他那系统而大胆的方略: “殿下,臣之对策,并非要立刻废除徭役,那是不智。而是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核心在于八个字——化徭为银,变奴为工。” “化徭为银?变奴为工?” 李承乾重复着这陌生的词汇,眼中充满了疑惑与期待。 “正是。”李逸尘解释道。 “所谓化徭为银,便是在部分地区、部分工程上,试行‘纳资代役’之制。允许应役者缴纳一定数量的钱币或绢帛,来代替亲身服役。” “朝廷再用这些钱帛,去招募愿意受雇的工匠或民夫,来完成工程。” 李承乾立刻提出质疑:“方才先生不是说,朝廷货币不足,且偏远艰苦之役无人愿往吗?” “殿下所虑极是。故此法不能一蹴而就,必须分步而行。” 李逸尘从容应对。 “首先,选择试点。可在长安、洛阳等繁华之地,或漕运、织造、矿产等需要一定技艺、且报酬相对较高的工程中试行。” “这些地方,民间有大量脱离土地的手工业者、商贩,他们宁愿出钱也不愿耽误营生。同时,也有充足的自由劳动力愿意受雇换取报酬。” “其次,区别对待。对普通农户,仍以力役为主,但可允许其在特殊情况下申请纳资代役,代役银的标准需合理,不能过高。” “再次,专款专用。所收代役银,严格用于雇佣人工、改善役夫待遇、提升工程效率,绝不可挪作他用,否则必生贪腐,良法亦成弊政。” 李承乾若有所思。 “此举……似乎可行。但这与打击世家、扶持寒门有何关联?”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