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但这与打击世家、扶持寒门有何关联?-《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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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乾指了指身旁的席位,目光一直未曾离开他的脸。

    李逸尘谢恩坐下,敏锐地察觉到太子眉宇间凝聚的阴郁,以及那份不同于往日讨论政务时的神情。

    那是一种更深沉的困惑,夹杂着某种……物伤其类的悲悯?

    “这道诏令,先生看过了?”

    李承乾将那份抄录的诏令推至李逸尘面前。

    “臣已看过。”李逸尘扫了一眼,语气平静。

    这道诏令在中书省流转时,他作为司议郎,已然知晓。

    “先生有何看法?”李承乾紧盯着他。

    “学生要听实话。”

    李逸尘略一沉吟,并未直接评价诏令本身,而是如同剥笋般,从根源说起。

    “殿下,‘福手福足’之俗,确为前朝恶政之延续,亦是人性在极端压迫下扭曲之产物。然其根源,不在民之刁顽,而在役之酷烈,与……制度之僵滞。”

    “制度僵滞?”李承乾眉头微蹙。

    “正是。”李逸尘目光沉静,言辞开始展露锋芒。

    “我朝立国,承袭前朝诸多制度,租庸调法便是其一。此法核心,租为田赋,调为户税,庸即为力役替代。表面看,条理清晰。然则,这庸或直接力役,便是‘福手福足’之源。”

    他稍作停顿,让太子消化,继而深入剖析。

    “殿下试想,徭役征发,其根本原因何在?”

    “朝廷兴建宫室、修筑城池、开辟道路、转运粮饷、戍守边疆……凡此种种,皆需大量人力。”

    “而国库财政收入,尤其是货币之收入,有限。无法完全以货币雇佣民夫完成所有工程,故必须直接征发民力,此其一。”

    “其二,朝廷需要牢牢掌控民间劳动力,确保随时有足够人力应对各项事务,尤其是战事与大型工程。”

    “若完全放任民间,朝廷动员能力将大减。”

    “其三,”李逸尘语气微冷。

    “或许亦是某些官吏乃至地方豪强所乐见。征发徭役过程中,操作空间极大。”

    “名额可上下其手,工期可任意延长,待遇可肆意克扣。甚至,可借此役使民力,行私人之便。百姓畏役如虎,便有那‘福手福足’之惨剧,亦有那贿赂胥吏以求免役之行径。此中弊窦,盘根错节,非止一端。”

    李承乾听得入神,忍不住追问。

    “那依先生之见,这徭役制度,难道就无可更改?父皇亦常行轻徭之举,为何不能彻底废除?”

    “殿下,彻底废除?”

    李逸尘微微摇头,语气带着一种现实的冷酷。

    “以贞观十六年之国情,绝无可能。”

    他屈指数来,条理清晰。

    “其一,人口与劳动力。我朝人口虽经贞观休养,较隋末大增,然相较于辽阔疆域与庞大需求,仍是稀缺。”

    “若完全以钱雇役,朝廷需支付何等天量之钱帛?且许多偏远艰苦之役,即便有钱,恐也无人愿往。”

    “直接征发,带有强制性,方能保证人力供给。”

    “其二,朝廷财政。国库岁入,多以绢帛、粮食等实物为主,钱币收入相对有限。”

    “若将全国徭役尽数折钱,朝廷需先有稳定、充足之货币来源,否则便是空谈。如今朝廷尚未有此财力。”

    “其三,技术所限。许多工程,如大型水利、道路修筑,需要集中大量人力在短时间内完成,非少量雇佣工匠所能胜任。”

    “征发徭役,是当前技术条件下,是最有效的组织方式。”

    “其四,”李逸尘目光锐利。

    “牵一发而动全身。徭役制度与均田制、府兵制等息息相关,构成朝廷统治之基石。”

    “骤然废除,整个统治体系都可能受到冲击。陛下行‘轻徭’,是权衡之后,在不动摇根本前提下的仁政。”

    “而废除,则是颠覆性的,其风险,陛下绝不会冒。”

    李承乾沉默了。

    李逸尘的分析,剖开了“轻徭薄赋”表面下,那坚硬而残酷的现实骨架。

    父皇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大唐的运转,目前还离不开这带着血泪的徭役制度。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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