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休沐之日,晨光初透,李逸尘换下官袍,着一身寻常青衫,离开了东宫。 延康坊的李宅门前,比数月前热闹了许多。 坊间偶遇的熟人,脸上也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远远便拱手致意。 李逸尘面色平静,一一颔首回礼,脚步未停,推开了自家那扇依旧朴素的木门。 父亲李诠早已等在正堂。 他今日未着官服,只一件半新不旧的深色直裰,但眉宇间积年的郁气似乎散去了些许,腰背也比往日挺直了些。 见儿子归来,他放下手中书卷,目光扫过李逸尘周身。 “回来了。” 李诠的声音依旧平淡。 “是,阿耶。”李逸尘躬身行礼。 父子二人移步书房。 窗明几净,案上宣纸铺陈,墨迹未干,显是李诠方才还在书写。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旧书卷的气息。 “东宫近来……一切可还顺遂?” 李诠斟字酌句,问得谨慎。 如今朝野皆知太子地位稳固,东宫气象一新,他这个从八品国子监博士所能听闻的消息,反倒不如以往灵通,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李逸尘跪坐在父亲下首,垂目答道:“回阿耶,殿下勤于政务,东宫诸事皆按章程办理,并无特别之事。孩儿每日当值,不过处理文书,循规蹈矩而已。” 他的回答中规中矩,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东宫近日种种风波与变革,都与他这个小小的司议郎无关。 李诠仔细打量着儿子。 眼前的李逸尘,面容依旧年轻,但眼神沉静,举止从容,早已不见前几年那种在东宫谨小慎微、回家后仍难掩惶恐消沉的模样。 这种变化并非张扬,而是内敛于心的一种笃定。 李诠心中微微一动,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 无论如何,儿子能在波谲云诡的东宫站稳脚跟,甚至隐约有所进益,总是好事。 “嗯,”李诠捻了捻须。 “如此便好。伴君如伴虎,储君身边更是如此。你年纪尚轻,官职虽微,然身处要地,一言一行皆需谨慎。” “如今家族……看似稍有起色,实则如履薄冰,万不可行差踏错,授人以柄。”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些许。 “前日,主家那边……遣人送来些时新绢帛,言语间颇为客气,问及你在东宫近况。” 陇西李氏主家的慰问,是一个清晰的信号,表明这个早已边缘化的支脉,重新进入了主家的视野。 这固然是好事,但也意味着更多的关注,乃至束缚。 “孩儿明白。”李逸尘应道,语气依旧平稳。 “必当恪尽职守,谨言慎行,不敢有负家族期望,亦不敢妄惹是非。” 李诠看着儿子沉静的面容,知道再多嘱咐已是多余,便挥了挥手。 “去吧,休沐之日,不必总闷在家里。长安城大,可去走走看看。” 李逸尘再拜,退出书房。 回到自己那间陈设简单的房间,李逸尘稍作整理。 自穿越以来,他始终在生死压力和权谋算计中挣扎,没有机会,也未曾有心境,真正去审视这座千古名城。 今日,他决定出去走走。 出了延康坊,沿着皇城西侧的道路北行,人流逐渐稠密。 朱雀大街宽阔如砥,车辙深深,牛车、马车、驴车往来不绝,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辚辚声响。 身着各色衣袍的官吏、士子、商贾、百姓穿梭其间,胡商高鼻深目,僧侣缁衣芒鞋,构成流动的画卷。 他只是步行。 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些许暖意。 空气中混杂着尘土、牲畜、香料以及不知名食物混杂的气味。 他转向东市。 东市门前车马拥堵,人流如织。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