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李世民看着他们,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抬起手,轻轻向下压了压。 争论声立刻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皇帝身上。 “诸位爱卿所言,皆有道理。” 李世民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高句丽内乱,确是天赐良机。然则,朕亦赞同李卿之言,战机稍纵即逝,不可过于托大,寄望于敌人自溃。”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已经看到了辽东的战场。 “朕意已决。开春之后,按原定计划,发兵东征!” “各部需加紧准备,粮草军械,务必充足。朕要的,不是僵持,不是等待,而是犁庭扫穴,一举平定高句丽!”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 “唯有如此,方能彻底解决此患,扬我大唐国威!至于其他……”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长孙无忌和房玄龄。 “待得胜还朝之日,天下归心,朝廷威信自然无双,届时何愁大事不成?” 这话,既是定调,也隐隐是对文臣们担忧债券问题的一种回应。 在他心中,军事征服的功业,是压倒一切的目标。 “陛下圣明!” 李积率先躬身,声音中充满了振奋。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和更深沉的思虑。 他们知道,皇帝决心已下,无可更改。 两人亦随之躬身:“臣等遵旨。” 只是,在低头的那一刻,长孙无忌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陛下选择了最直接、也是风险最高的道路。 这条路若能迅速成功,自然一切好说。 但若…… 他没有继续想下去。 而房玄龄,则已经开始默默思考。 如何在皇帝决意开战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调配资源,稳定后方,确保那条新生的“债券”命脉,不至于受到战事的太大冲击。 两仪殿的议事结束了。 白骑司班房。 皇帝最后那句“绝不可打草惊蛇”犹在耳边,李君羡深知此事关乎东宫,关乎那个至今隐于迷雾中的“高人”。 分寸拿捏,至关重要。 他命人整理了所有能查到的、关于李逸尘及其家世的官方文书与档案。 首先呈到李君羡案头的,是关于李诠的卷宗。 李诠,陇西李氏丹杨房人。 其父曾官至沧州别驾,算是这一支脉最后的高光。 自其父致仕,家族再未出过显赫人物,人脉渐断,家道不可避免地滑落。 在讲究门第阀阅的长安,这样的李氏旁支,与寒门已无太大区别。 仅靠着“陇西李氏”这块日渐斑驳的招牌,维系着最后一丝士族的体面。 李诠本人,官居正七品御史。 之前是国子监从八品博士。 这是个清贵之职,每日与经史子集为伴,若论学问根基,或许扎实,但于权柄、于实利,却是没有半点关系。 俸禄微薄,需得依靠祖上留下的些许田产租金,方能勉强维持一个官员家庭不至于太过窘迫的用度。 档案记录显示,李诠在国子监任职近二十年,从未与人发生过争执,考评多为中平,无突出政绩,亦无任何过错。 同僚对其评价,多是“谨厚”、“寡言”、“勤勉本分”。 这是一个被岁月和现实磨平了棱角,在权力边缘谨小慎微求存的典型底层文官形象。 李君羡合上关于李诠的卷宗,心中已勾勒出这位父亲的画像。 一个能力平庸、安分守己的读书人,最大的野心与寄托,恐怕全系在了儿子李逸尘身上。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