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 户部衙门外的石狮子沾着层薄白霜,在晨光里透着冷意。 时念刚下马车,就见一个穿湖蓝官袍的年轻公子正斜倚在台阶上。 他手里把玩着枚羊脂玉印章,指腹反复摩挲着印面上的纹路。 一旁的小吏捧着账册,正点头哈腰地汇报着什么,满脸谄媚。 “宁参事,这是最后一家了。” 小吏笑得眼睛都眯了,“城西那间绸缎庄,按您的吩咐加征了一成商税,银子已经催缴上来了。” 宁翰之懒懒“嗯”了声,眼尾都没抬,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知道了,把账册收好。” 时念走上前,声音平静:“宁参事?” 宁翰之这才抬眼,目光在她身上慢悠悠打了个转。 从鬓边的素银簪,到藏青色长衫,最后才落在她攥着银票的手上。 那眼神像沾了蜜的刀,看得人极不舒服。 “哪家商号的?” 他慢悠悠收起玉印章,指节在账册上轻轻敲着,语气带着几分傲慢。 “商号名,老板姓甚名谁。” “怡红院,时念。” 时念将早已准备好的商税文书递过去,“关于贵部提出的商税加征之事,我有疑问,想向宁参事请教。” “怡红院?” 宁翰之忽然笑了,声音里裹着戏腔似的拖腔,像是在说“窑子”。 “原来是时老板,久仰大名啊!听说你那楼,连永宁公主都肯纡尊降贵去捧场?真是好本事。” 时念当作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目光直视着他: “按南齐《商税律》,戏院商税应按营收的缴纳,我怡红院此前一直依法缴税,从未拖欠。” “如今贵部突然要求加征三成,敢问依据何在?” “依据?” 宁翰之从账册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啪”地拍在她面前。 风卷起纸角,露出下面“娼妓业商税细则”几个刺目的字。 “税法也写了,贱业另算。” “时老板该不会忘了吧?你这怡红院,可是盛京有名的青楼啊。” “现在不是了。” 时念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周围路过的百姓纷纷侧目。 “如今盛京谁人不知,怡红院早已改做戏院,只演忠孝节义、女子风骨的戏文,绝非从前的青楼!” “呵!” 宁翰之忽然俯身,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气扫过她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刺耳。 “时老板这话就错了。” “从良的妓子,就算嫁了人,旁人提起,不还是会说一句曾是风尘人?” “你这怡红院,换了块招牌,改了个营生,就能抹掉从前的底子了?” 这话像针似的扎进时念心里。 她猛地后退半步,袖袋里的银票被攥得皱成一团,却死死咬着唇没让自己失态。 此刻若是慌了、怒了,才正中对方下怀。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