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晨雾还没散尽,怡红院的青石板路就洇透了水汽。 踩上去软乎乎的,连鞋底底都沾了层薄湿。 时念沿着回廊慢慢走,听着后厨传来吴婶剁肉馅的“咚咚”闷响。 她指尖在微凉的廊柱上轻轻划着圈,凉意在指腹间散开,刚好压下心底的几分沉凝。 “念姐,真要让沉碧去吗?” 浅醉还是有些犹豫,“我总觉得心里发慌,万一宁翰之耍阴的……” 时念回头时,正撞见沉碧从楼梯上下来。 她穿了件月白襦裙,领口绣着圈淡粉缠枝纹,鬓边别着支珍珠步摇。 是昨夜特意选的,既不张扬惹眼,又透着几分大家闺秀的温婉,刚好合了私会的假象。 “怕什么?” 时念伸手接过戏服抖开,晨光透过薄雾落在上面,金线绣的水波纹泛着细碎的光。 “宁翰之想玩栽赃的把戏,咱们就陪他玩到底。” 这件事若是没有个结果,那宁家还会继续找怡红院的麻烦。 宁翰之眼底的阴翳藏都藏不住,定要找机会把青楼秽乱的帽子重新扣回怡红院头上,好报之前的一箭之仇。 “王木匠那边都交代好了?” 时念忽然转头问阿福。 阿福正踮着脚往门楣上挂今日休业的木牌,木牌边缘打磨得光滑,上面的字是他前几日用朱砂描的,红得鲜亮。 闻言他忙点头,“放心吧念姐!” 王木匠是吴婶的远房表亲,出了名的老实本分。 “我跟他说清楚了,就说找沉碧姑娘商量戏台雕花的样式,其他的一句多话都不会说!” 沉碧攥着绣帕的手悄悄松了松,帕子上绣的并蒂莲被捏得变了形,丝线硌得指腹发疼。 她张了张嘴,声音带着点微颤:“念姐我……” 虽然知道是演戏,但还是难免紧张。 “别紧张。” 时念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指尖扫过那支珍珠步摇,冰凉的触感让沉碧瞬间清醒。 “记住,到了画舫只谈戏台雕花的公事,不管宁翰之或其他人说什么,都别接他递来的任何东西。” “茶盏、点心,哪怕是块帕子都不行。” 她特意选了今日休业,又让沉碧故意把要去城西画舫见外男的消息漏给小柱子。 鱼饵早已下好,就等宁翰之这条急功近利的鱼上钩。 汴河湾的晨雾比怡红院更浓。 画舫泊在水中央,乌木船身泛着温润的光。 两侧雕着精致的兰草纹,叶片蜷曲的弧度恰到好处,远远望去像一片浮在水面的墨色荷叶。 沉碧踩着跳板上去时,王木匠正背对着船头刨一块檀香木。 刨子划过木头的“沙沙”声混着水汽,散出檀香特有的清苦香气,木屑簌簌落在船板的青石板上,堆了薄薄一层。 “沉碧姑娘来了。” 王木匠转过身,手里还攥着刻刀,木坯上已初见戏台栏杆的雏形,花纹流畅又大气。 “你瞧瞧这花纹合不合心意?要是觉得繁复,我再改得素净些。” 沉碧刚要走近细看,就听岸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刺破了晨间的宁静。 她心头猛地一跳,转身时,正撞见宁翰之带着十几个衙役往这边冲。 他穿的湖蓝色官袍被晨雾浸得发沉,紧紧贴在身上。 褶皱里沾着点儿草屑,活像层皱巴巴的难看补丁,眼底却闪着得偿所愿的狠光。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