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他声音温润,像雨打芭蕉的调子,软乎乎的。 “我听伙计说,你淋了雨会咳嗽。” 流芝当时只顾着脸红,接过伞就慌慌张张跑了,连句“谢谢”都忘了说。 后来温公子来得更勤了,有时会带本新刻的诗集,说是“一些杂记,姑娘若感兴趣,可拿去看看”。 有时托人送来罐蜜饯,说是“家母做的,润肺,姑娘唱戏费嗓子,可当零嘴”。 前几日,他更是托伙计递来张字条,上面写着“城郊海棠坞的花该开了,若姑娘有意,可否同游?”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流芝的眼泪掉在糕点上,砸出个小小的湿痕,声音带着哭腔。 “他是读书人,是书院先生,我、我是……” 她没说下去,可两人都懂。 怡红院的姑娘,哪怕是卖艺不卖身,在世人眼里终究是风尘女子,怎配得上清白出身的书院先生? 时念抽了张素色帕子递给她,指尖划过案上的无事牌。 正是陈州刻的那块,虽不是玉质,但时念却甚是喜欢。 “你觉得,温公子是看重出身的人吗?” 流芝愣了愣,眼底的泪还没干,却不由自主想起过往的片段。 想起温公子总在她唱错调子时,用折扇轻轻敲着桌面打拍子,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耐心。 想起她读诗卡壳时,他会坐在一旁,逐字逐句讲解,声音放得极柔。 想起他曾拿着杂记说故事里,人人都能爱与被爱,无关身份,只关心意”。 “他……不像。”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哽咽。 “那你在怕什么?” 时念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轻轻搔在心尖上。 “怕自己配不上?还是怕旁人说闲话?” 流芝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肩膀微微颤抖,抽噎着说不出话。 她自小被卖进青楼,听够了下贱、不知廉耻的骂声,早已把自己不配被爱刻进了骨子里。 哪怕后来到了怡红院,她也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时念忽然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件叠得整齐的衣物,递到流芝面前。 是件月白色的旗袍,领口的红梅在烛火下泛着微光。 这是前几日时念特意让人给流芝做的,知道她喜欢素净。 “明儿穿这件,去海棠坞。” 时念帮流芝拭去脸颊的泪,“去看看他是不是会因为你的身份退缩,也去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动了心。” “可……” 流芝还想犹豫。 “没有可是。” 时念打断她,目光落在窗外,院里的海棠树影影绰绰,风一吹,枝叶晃动。 “你是流芝,是能把话剧演得让客人掉眼泪的姑娘。” “你不是谁的附属品,更不是低人一等的存在。” 流芝攥着旗袍的手紧了紧,布料的柔软透过指尖传来,竟透出几分暖意。 她望着时念温和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