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不知侯爷是从何得知?” 李睿望着她眼底难掩的震惊,忽然低低苦笑一声。 只是那笑声里却像是裹着半生风霜,落在满坞菊香里,竟透着说不尽的涩意。 “因为本侯也有一只苏家女儿才有的银簪。” 秋风卷着细碎的菊瓣飞过,一片淡紫落在时念发间,像谁悄悄落下的一声叹息。 她僵在原地,听李睿的声音缓缓展开一段尘封二十余年的往事。 “我的妻子,她本是泉州府苏家的嫡女,名婉,三十五年前,是泉州府数一数二的才女。” “苏婉”二字入耳,时念紧绷的脊背竟微不可察地松了半分。 原主记忆里那个模糊的母亲影像,始终与“苏昭”这个名字牢牢绑定。 她曾在旧箱底翻到过一张泛黄字条,娟秀字迹写着“昭儿亲启”,那墨迹虽淡,却能辨清“昭”字的轮廓。 如今李睿口中的“苏婉”,虽同是苏姓,却终究不是一人。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会是永安侯的女儿,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想。 她细微的松懈没能逃过李睿的眼睛。 他握着梨花木盒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簪头缠枝纹,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探究,却终究没点破。 只是转过身后,他望向漫山遍野翻涌的菊浪,声音沉得像浸了整夜秋露。 “她总说,菊花是最懂隐忍的花,耐得住霜寒,熬得过孤寂,才能等到盛放的日子。” 时念没接话,指尖无意识地拧着身上衣袍表面的纹路。 她能清晰感觉到,李睿的话匣子一旦打开,那些积了半生的往事,便会像决堤的水,汹涌而出。 “那年我刚满十六,奉父亲之命去泉州府巡查海贸。” 李睿的声音带着些微飘忽,像是透过眼前的花海,望进了二十多年前的泉州港。 “记得那年正是三月,刺桐花缀满枝头,把整座城染得一片绯红。” “我在苏记布行的柜台前,第一次见到了她。” 说这话时,他嘴角竟漫开一丝极浅的笑意。 那笑意顺着眉梢漫下去,连眼底常年凝着的冷意都融了几分,与平日那个铁面冷硬的永安侯判若两人。 “那时候的她穿着件月白襦裙,正低头给一匹杭绸配色,指尖拈着几缕丝线,在布面上轻轻比画。” “阳光落在她发间的珍珠步摇上,晃得人眼晕,却让我舍不得移开目光。” 李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当年的暖意。 “我走上前说要订做一身骑射服,她抬头看我,问‘要银线滚边,还是暗纹绣’。” 那感觉他至今依旧清晰,当时苏婉的声音清得像泉州港的海风,拂过他的心尖,瞬间让他的整颗心都软了。 时念捧着空酒碗,指尖触到碗沿的冰凉,眼前却不自觉浮现出那样的场景。 鲜衣怒马的世家公子,遇上温婉灵秀的商户千金,像话本里写的那般,一眼惊鸿,从此便入了心。 “苏记布行在泉州府是百年老字号,苏家大小姐苏婉的名声,比店里最好的云锦还响。” 李睿的声音低了些,带着几分怀念。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