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车窗外,怡红院的灯笼在雪雾里晃成一团暖黄,像颗攥在掌心舍不得松开的星子。 马车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冰碴子被车轮碾碎,溅在车帘上,又被弹开。 时念掀起帘角,恰好见温简明站在巷口的雪地里望着。 宫墙被雪衬得愈发红,墙头上积着的雪像给宫墙镶了道白边。 檐角的冰棱缀着雪粒,折射出细碎的光。 时念带着阿福和三个扛道具的伙计走在宫道上。 连福亲自在前头引路。 “延庆宫的大殿是临时搭的戏台,原是放銮驾的地方,宽敞得很,容得下几十人同台。” 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圆润,眼角的皱纹在雪光里愈发明显。 “工部侍郎王大人已带着工匠候着了,时老板要是对戏台布景有想法,尽管跟他说。” 时念点头,指尖在袖袋里轻轻摩挲着那张折叠整齐的布景图。 图纸是前两日和杜元介连夜画的。 上面用朱笔细细标着“雪山布景左移三尺,避开殿内立柱”“灯笼悬挂高度与演员视线齐平,避免晃眼”等字样。 刚进延庆宫,就见大殿中央已清出片空地。 十几个穿青色工装的工匠围着一堆木料忙碌,锛子劈木的脆响、刨子刮木的沙沙声、墨斗弹线的“嘣”声混在一起。 为首的中年男子转过身,藏青官袍上沾着些木屑,袖口还别着支炭笔。 这人正是工部侍郎王千源。 他见时念进来,并未像其他官员那般露出“女子懂什么戏台”的轻视。 只抬了抬手里的墨斗,语气公事公办: “时老板来了?布景图纸带来了?咱们得赶在宫宴开席前把戏台搭好,可耽误不得。” 这态度倒让时念微怔,随即想起连福提过的。 王千源出身工匠世家,一辈子痴迷营造,不管对方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只要懂“手艺”,他就愿意好好说话。 她走上前,将图纸在临时支起的木案上展开。 “劳王大人久等,这是修改后的布景方案,您瞧瞧是否可行,有不合适的地方咱们再做调整。” 图纸上的延庆宫大殿被标注得清清楚楚。 左侧用三层青布堆叠出雪山,最外层染成黛色,绣上稀疏的枯枝。 中层衬着白绢,模拟积雪的蓬松感; 最内层贴了层薄纱,阳光透过时能显出雪的层次感,像真的雪岭连绵。 右侧搭半面土墙,墙皮故意抹得斑驳,还留了几道裂缝。 墙根堆着“灾民”用的草垛,草垛里藏着小巧的灯笼。 戏台中央的“冰面”最是巧妙。 用打磨光滑的青石板铺就,石板上洒了层薄霜,演员踩在上面能映出人影,连衣摆的褶皱、发间的珠饰都能映得分明,像极了北地结冰的河面。 “这雪山的三层布设计得巧,就是……”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