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两日后的傍晚,暮色像块浸了浓墨的绒布。 从天际线缓缓往下沉,一点点裹住青州城的青砖灰瓦,连风里都掺了几分沉郁的凉。 马车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车轴“咯吱咯吱”地轻响,像是不堪旅途的重负。 “念姐,前面就是青州城了。” 赶车的念一勒住缰绳。 他侧头往城门口望了眼,眉头悄悄拧起,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 “就是……城门口看着有点怪,人太多了。” 时念闻言,抬手掀起车帘一角,目光顺着念一的视线望过去。 青灰色的城墙在夕阳余辉里泛着冷硬的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沉默地卧在暮色里。 而城门口攒动的人影,就是巨兽嘴边不安分的蚁群,密密麻麻地挤在吊桥两侧,连缝隙都快被填满。 有人席地而坐,怀里抱着裹得严实的包袱; 有人拄着拐杖来回张望,眼神里满是焦灼; 还有孩童趴在大人肩头,小声地哼唧着。 晚风拂过,那片低低的絮语却散不开,像一团堵在人心口的雾。 “停下吧。” 时念放下车帘,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节奏里带着几分斟酌: “离城门还有半里地就好,别靠太近。” 念一应了声,手里的缰绳轻轻一拉,马车缓缓停在道旁的老槐树下。 浓密的槐树叶遮天蔽日,树影婆娑间,刚好把车厢藏在斑驳的光影里。 既能清晰看清城门的动静,又不至于太过扎眼,成了天然的掩护。 浅醉凑到窗边,望着城门口的人群,眉头微蹙: “这么晚了,既不是赶集的日子,也不该有这么多人堵在城门口……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的目光落在人群边缘,恰好看见一个穿补丁短打的老汉正佝偻着背,从怀里摸出一块干硬的窝头。 他咬了一大口,喉咙滚动得艰难,像是要费尽全力才能咽下去。 旁边的孩童扯着他的衣角哭,哭声细弱得像根绷得太紧的线,仿佛下一秒就要断。 “穿得不算破烂。” 素心忽然开口,眼神却没离开那些人影: “可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干得裂了纹,倒像是……饿了很久,又熬得没了精气神。” 她这话一出,车厢里顿时静了静。 时念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些人身上。 他们的衣裳虽有补丁,却都浆洗得干干净净。 有几个汉子穿着半旧的短褂,却依旧挺括地系着腰带。 这绝不是流民的模样,反倒像些本分的农户或手艺人,只是遇到什么事,连站着都透着疲惫。 “阿福。” 时念扬声唤道。 车帘被掀开,阿福的脑袋探进来: “念姐,您吩咐。”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