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陈庆之不信。 昨夜那个想把他的脑袋做成酒杯的男人,今天早上会忽然大发善心,放自己的宝贝女儿跟着他这个“敌人”远走高飞? “公主殿下,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从不开玩笑。”弗拉塔塔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到他面前。 那是一块用草原上最珍贵的白狼王头骨制成的令牌,上面用古天胡文刻着弗拉米尔的名字。 是王的私令。 见此令,如见王亲临。 陈庆之的目光,凝固了。 “她没说谎。”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弗拉保尔不知何时已站在一顶帐篷的阴影下,他换上了一身寻常的武士服,怀里抱着他那柄新月弯刀。 他走过来,身上那股属于草原雄鹰的悍勇之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 他看着陈庆之,那双蓝色的眸子里,情绪很复杂。 有被击败后的不甘,有对强者的尊重,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无奈。 “父亲说,一只想自己飞出去看看天空的雏鹰,总比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要好。” 弗拉保尔的声音很沉:“他还说,让你照顾好她。”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如果她掉了一根头发,天胡的铁骑,会踏平你的沧州。” 陈庆之看着手里的令牌,又看了看弗拉保尔那张写满“不容置喙”的脸。 他被算计了。 被这一家子,父亲,儿子,女儿,联手算计了。 弗拉米尔用他女儿做筹码,既是示好,也是一种监视,更是一道枷锁。 他把最珍贵的宝物,也是最烫手的山芋,塞进了自己怀里。 他若是不接,就是当众撕毁刚刚达成的盟约,拂逆天胡王的好意。 他若是接了,这一路上,就多了一个甩不掉的、身份尊贵的“累赘”。 好一招以退为进。 陈庆之在心里,竟有些佩服起那个王座上的老人。 他深吸一口气,草原清晨的冷空气,让他焦躁的内心稍稍平复。 他将那块狼骨令牌推了回去。 “多谢大王和王子厚爱。” 他看着弗拉塔塔,声音清冷,却不容商榷:“但使团归途,一路风餐露宿,并非游山玩水。公主千金之躯,恐难适应。此事,还请……” “我能适应。” 弗拉塔塔打断了他,她挺直了纤细的腰背,像一株风中的小草,柔韧,且绝不弯折:“我六岁就跟着父王在雪地里打猎,十岁就能一个人射杀雪狼。我不是你们中原那些弱不禁风的娇小姐。” 她又看向陈庆之,目光灼灼:“而且,你没有理由拒绝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聪慧。 “你们的共和国,不是讲‘自由’和‘平等’吗?为什么男人可以做的事,女人就不可以?为什么你能代表共和国出使,我就不能代表天胡,去你们的国家看一看?” “还是说,”她微微歪着头,那双碧玺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挑战的光:“你们所说的‘平等’,只是说说而已?只是沐瑶一个人的平等?” 这一连串的反问,像一把把小刀,精准地扎在了陈庆之最无法反驳的地方。 他可以不在乎弗拉米尔的威胁,不在乎那所谓的盟约。 但他不能,亲口否定她所建立的那个国家的根基。 他不能告诉这个对新世界充满向往的少女,他们所宣扬的“平等”,是有条件的,是分人的。 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背叛了她。 背叛了他们在那个雨夜里,对未来的所有构想。 陈庆之看着她,许久,许久。 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在侯府的桃花树下,仰着脸,问他“为什么女子只能读女则,不能读兵书”的小姑娘。 她们的眼睛,真像。 那里面,都有一种不肯被世俗规矩驯服的野性。 他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只一个字。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