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弗拉塔塔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有星辰在里面炸开。 弗拉保尔的脸上,则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无奈表情。 “但是。”陈庆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冰冷:“从现在起,你不是公主。你只是共和国使团的一名随行向导。你要遵守使团的一切规矩,服从我的所有命令。没有特权,没有例外。做得到吗?” 弗拉塔塔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像小鸡啄米。 “做得到!” “那就走吧。” 陈庆之不再多言,转身,翻身上了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 他没有再回头看那对兄妹一眼,只是轻轻一夹马腹。 “驾!” 驼铃声响起,使团的车队,终于缓缓开动,朝着日出的方向,踏上了归途。 弗拉塔塔也利落地翻身上了一匹小红马,紧紧跟在陈庆之的身后。 风吹起她的发辫,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矗立在草原上的、巨大的王帐。 然后,她转回头,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那片一望无际的、通往未知的苍茫大地。 弗拉保尔站在原地,看着妹妹的身影,和那支中原人的队伍,一起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他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他低声用天胡语说了一句:“父亲,您真的……放心吗?” 他身后,不知何时,弗拉米尔已经走了出来。 这位草原的王,身上只披着一件普通的熊皮大氅,那双浑浊的眼睛,望着女儿远去的方向,深不见底。 “一只鹰,总要自己去飞的。”他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更何况,我们不是也该派个人,去亲眼看一看……那个叫‘共和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成色吗?” “那个沐瑶……”弗拉米尔眯起眼,像是在回忆一个遥远的名字:“能让大周的皇室覆灭,能让陈庆之这样的人甘心臣服……她,才是最值得我们警惕的。” “让塔塔去吧。” “让她去看看,那个女人,究竟是神,还是鬼。” …… 沐府,书房。 更深露重。 灯火如豆,在紫檀木长案上投下一片昏黄。 窗外,夜风拍打着糊了高丽纸的窗格,发出干燥而烦躁的“扑扑”声。 沐风停下踱步,花白的鬓角在灯影里显得愈发萧索。 他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猛虎下山图》,那老虎的眼神,曾几何时,他以为是自家的写照。 现在看来,只觉得刺眼。 “一盘散沙。”他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这就是她想要的‘共和国’?议事厅成了菜市口,誉王那样的老狐狸,周云龙那种地痞出身的投机客,一个个都想坐上那把空出来的椅子。这哪里是议政,这是在分猪肉!” 他对面,沐渊亭正襟危坐,面前摆着一局残棋。 黑白二子在棋盘上厮杀得犬牙交错,一片混沌。 他的目光落在棋盘上,仿佛那纵横十九道,便是整个京畿的缩影。 他没有看自己的父亲,只是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从棋盒里拈起一枚白子。 那白子温润如玉,却带着一丝凉意,沁入指尖。 “父亲,您看这里。”沐渊亭将白子轻轻点在棋盘一角,那里,三五枚白子被大片的黑子围困,只剩一口气在苟延残喘:“这是我们。” 沐风的视线被吸引过去。 他看不懂棋,但他看得懂势。 “那又如何?”他烦躁地一挥袖:“当初就不该由着她胡来!如今她倒好,拍拍屁股去了前线,把这么个烂摊子扔在京城。她当这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吗?” “父亲,慎言。”沐渊亭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他将那枚白子放回棋盒,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她不是在过家家。她是在拆房子。房子拆了,自然会有想抢地基的人跳出来。” 拆房子…… 沐风咀嚼着这三个字,心底升起一股更深的寒意。 他以为女儿只是在自家院里推倒一堵墙,却没想过,她掀掉的是整个天下的屋顶。 “那现在怎么办?”沐风走到案前,双手撑着桌面,俯身盯着自己的长子:“誉王已经联络了京畿卫戍的几个旧将,周云龙更是把商务部变成了他的私人钱庄,每日里宴请三教九流。再这么下去,等不到云娥班师回朝,这‘自由民主政府’的匾额,就要换主人了!”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