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十天,萧逸尘损失了近七万人。他的军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们的伤亡,不到四千。” “一比二十的战损。李军长,你告诉我,现在是他围着我们,还是我们围着他?” 李世忠的呼吸一滞。 “他所有的指望,都寄托在一件事上。”沐瑶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耗尽我们。他以为,我们只会守,也只能守。” 她的手指顺着地图上的一条虚线,从七芒山,一直划到萧逸尘的帅帐。 “他以为这是围城,可我从一开始,下的就是一盘屠龙的棋。晏城是诱饵,七芒山是棋盘,我们的壕沟是锁链。现在,这条龙流干了血,动弹不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沐瑶抬起眼,清冷的眸子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两簇鬼火。 “我们没有援兵。可他萧逸尘的援兵,也一样过不了我们的防线。也就是说,这盘棋上,棋子,就只有我们和他。” “七万对十万。”她一字一顿:“兵力的差距,已经不大了。” “更何况,”她收回手,环抱在胸前:“打了十天,对面的兵,心已经散了。他们见过子弹如何撕开盔甲,见过自己的同袍如何像麦子一样成片倒下。他们怕了。一个怕了的兵,他手里拿的就不是刀,是烧火棍。” 李世忠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 他不是听不懂,只是不敢想。 那是一种颠覆了他半生兵法常识的疯狂。 “所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所以,我们反击。”沐瑶接过了他的话,斩钉截铁。 “全线反击。” “今夜,子时。” 李世忠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在这一刻被点燃了。 那股因为绝望而冰冷的血液,正重新变得滚烫,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传令下去。”沐瑶的声音变得像淬了冰的钢刀,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刃。 “让炊事营把最后一顿热食送上去,让弟兄们吃饱。” “告诉他们,我们今晚,不是去送死,是去收割。” 她走到李世忠面前,双眼直视着他。 “看好你手下的兵。对放下武器投降的,不要管。对转身逃跑的,不要追。” “我们的目标,从来不是那些被驱赶上来的炮灰。” “目标只有一个。”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地图上那顶被特殊标记出来的,属于萧逸尘的帅帐。 “萧逸尘。” “活捉他,或者,杀了他。” 李世忠的瞳孔剧烈收缩。 斩首。 在三十万大军的营盘里,行斩首之事。 这是何等的疯狂,又是何等的……壮丽。 他忽然明白了。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跟萧逸尘的大军硬拼。 她所做的一切,用巷战耗其心,用伏击断其粮,用壕沟磨其血,都是为了创造出今夜这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她把三十万大军,当成了无物。 她的眼里,只有那个坐在帅帐里的皇帝。 “明白了。”李世忠猛地挺直了腰背,那是一个军人最标准、最决绝的姿态。 他不再是那个为粮草弹药发愁的后勤官,而是即将率领虎狼之师扑向猎物的将军。 他对着沐瑶,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然后转身,掀开油布,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冷风,再也吹不凉他心头的火。 指挥壕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沐瑶缓缓坐回弹药箱上。她没有再看那张地图,而是重新拿起了那本账簿。 她翻到“伤亡”那一栏,看着上面那个“三千八百六十一”的数字,许久,没有动。 油灯里的油,终于耗尽了。 灯芯挣扎着闪烁了几下,最终,不甘地熄灭。 指挥壕,彻底陷入了黑暗。 黑暗里,只听见她极轻的、仿佛叹息般的声音。 “上路吧。” …… 子时。 七芒山的风停了。 那股盘桓了十日的血腥甜腻,便沉甸甸地压了下来,钻进每一个人的肺里。 堑壕里,最后一锅肉汤已经见底。 彭鹏用舌头舔干净碗沿最后一丝油腥,胸口被那股热流烫得发胀。 他靠在冰冷的壕壁上,用一块油布,一遍遍擦拭着手中的步枪。 枪身被他手心的温度捂热,像他身体的一部分。 命令无声地在黑暗中传递,像水银泻地。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