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没有战鼓,没有呐喊。 只有金属枪栓被拉动的、细微而冷酷的“咔哒”声,在死寂中此起彼伏。 李世忠走到沐瑶身边,她正坐在一只弹药箱上,望着山下那片灯火连绵的死地。 “都准备好了。”李世忠的声音沙哑。 沐瑶没有回头。 她只是将最后一颗子弹压入手中那把奇特短枪的弹匣,动作熟练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她站起身。 “反击。” 她只说了两个字。 然后,她第一个翻出了堑壕。 夜风掀起她黑色的衣角,像一只展开翅膀的夜鸦。 彭鹏跟在她身后,无数道黑色的身影,像沉默的鬼魅,从一道道堑壕里涌出,汇成一股黑色的铁流,无声地向山下席卷而去。 没有冲锋的呐喊,只有沉重的、被压抑的呼吸。 奔跑中,彭鹏看见最前方那道纤细的身影抬起了手。 “砰!” 一声清脆的爆响。 远处,萧逸尘大营边缘,一个举着火把的哨兵应声而倒,火把在地上滚了几圈,熄灭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 干净,利落。 那不是将领的指挥,那是猎人的猎杀。 又一声枪响,另一处塔楼上的暗哨,像个破布口袋一样栽了下来。 彭鹏身边的老兵们,呼吸陡然粗重。 他们见过沐瑶在沙盘前运筹帷幄,见过她用千里镜冷静地观察战场。却从未见过,她杀人。 那股被绝望和疲惫压抑了十日的血性,被这两声枪响,彻底点燃。 “杀!” 不知是谁吼了第一声。 “杀!杀!杀!” 七万人的怒吼,撕裂了夜空。 压抑了十日的恐惧、愤怒、绝望,在这一刻,化作惊天的杀意,随着这股钢铁洪流,狠狠砸向了山下那座看似固若金汤的营盘。 …… 萧逸尘走出帅帐时,听见的,就是这股能把天都掀翻的杀声。 他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对面那座死寂了十日的山岭,活了。 无数的黑影正从高处俯冲而下,像决堤的洪水。 他们没有阵型,没有章法,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要将一切都碾碎的气势。 而自己的营盘,已经乱了。 外围的营寨几乎在瞬间就被冲垮,帐篷被点燃,火光映照出一张张惊惶失措的脸。 他的兵,在跑。 不是溃败,而是一种本能的、被屠戮了十日后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扔掉兵器,不是为了投降,只是为了跑得更快一些。 他看见,共和国的士兵冲进营地,对那些跪地求饶和转身逃跑的,看都不看一眼。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 他们像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狼,绕开那些无用的羊群,直扑帅帐的方向。 斩首。 萧逸尘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板垣五郎的身影在他身后出现,像一截没有温度的铁。 他身上那件一尘不染的武士服,与这混乱的火光和惨叫格格不入。 “你的督战队呢?”他的声音像冰块在瓷器里摩擦,带着居高临下的质问:“为何不让他们去稳住阵脚?” 萧逸尘没有回头。 督战队。 用刀,逼着自己的兵,去冲向那片由子弹组成的死亡之墙。 “他们,”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人。” “他们是代价。”板垣五郎走到他身侧,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轻蔑:“为了胜利,可以被消耗的代价。” 萧逸尘终于缓缓转过身。 他看着板垣五郎那张毫无波澜的脸,看着他眼中对自己、对这片土地上所有生命的漠视。 代价。 消耗。 这两个词汇,他已经刚听过了太多次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