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刘承离开齐州城的第三天,下起了雨。 冰冷的秋雨,不大,但连绵不绝,像是要把整个天地都浸泡在一种灰蒙蒙的绝望里。 他骑在一匹瘦马上,任由雨水打湿他破旧的衣衫,渗透进去,带走身上最后一丝暖意。 但他一动不动,身姿挺拔,像一杆刺破雨幕的长枪。 他的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过怀里。 那里,隔着两层粗布衣衫,是一个用油布和蜂蜡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硬块。 那个硬块,此刻比他的心跳还要滚烫。 出发前,恩师张玄素为他规划了一条路。 一条避开了所有大路、城池和关隘的秘密路线。 这条路,要穿过荒野,翻越山岭,渡过河流。 这条路,很难走。 但也因为难走,所以安全。 这几天,他日行夜宿,天亮前出发,天黑后才找地方歇脚。 他不住客栈,那里的眼线太多。 他只在荒郊野外的破庙、废弃的茅屋,甚至是山洞里过夜。 饿了,就啃几口怀里冰冷干硬的麦饼。 渴了,就捧一把冰凉刺骨的溪水。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最不起眼的流民,一张没有任何特点的脸,一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他从不与人交谈,也从不抬头看路过的行人。 孤独和警惕,是他唯一的旅伴。 这天夜里,他在一处废弃的山神庙里落脚。 雨下得更大了。 他升起一小堆火,火光映着他年轻却写满疲惫的脸。 他从怀里掏出那半块已经发硬的麦饼,小口小口地啃着,眼睛却始终盯着庙门外漆黑的雨夜。 一阵夜风吹过,远处林子里传来几声野狗的嚎叫。 刘承的身体瞬间绷紧,右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那柄防身的短刀。 直到确认那只是野兽的声音,他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不敢睡得太沉。 每当闭上眼睛,他就会想起恩师那苍老衰败的面容,和那双寄托了全部希望的眼睛。 他就会想起齐州城里,那些在暴政下挣扎的百姓。 他不能失败。 他这条命,早已不是自己的了。 它属于老师的嘱托,属于齐州百万生民的期盼,属于这大唐的江山社稷。 第五天,他遇到了一处关卡。 不是正规的关隘,只是地方州府为了盘查流民私设的哨卡。 几个拿着长矛的民壮,懒洋洋地守在那里。 刘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低着头,牵着马,混在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的旅人中间,慢慢向前走。 “站住!哪里来的?”一个民壮用矛杆拦住了他。 刘承抬起头,露出一张被风雨侵蚀得有些干裂的脸,眼神浑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懦。 “军爷,小的……小的是从邻县过来,想到亲戚家讨口饭吃。”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