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倔意-《荣耀失格》


    第(3/3)页

    他提着早餐和袋子,脚步一踏进客厅,就闻到空气里淡淡的热气味。

    “顾朝暄?”

    他喊了一声。

    没人答。

    卧室的门虚掩着,他走过去,推开。

    屋子里光线昏黄,被子凌乱地堆在床沿。顾朝暄蜷在里头,额头冒着汗,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

    脸色惨白,唇色发干。

    他上前,伸手去碰她的额头。

    那一瞬间,掌心几乎被她的体温灼伤。

    “顾朝暄?”

    他喊她的名字,拍了拍她的肩,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眉心紧蹙,唇角微微张着,像在喃喃梦话。

    “顾朝暄。”他俯下身。

    她的眼皮动了动,吐出一声模糊的“……别、别吵。”

    秦湛予咬了下牙。下一秒,他弯腰,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怀里的她轻得几乎没有重量,身体发烫,整个人都软在他怀里。

    她的头靠在他颈侧,呼出来的气又烫又乱。

    他拽过外套,顾不得锁门,几乎是小跑着下楼。

    街上还没什么人,雪还没化,路边的风刮得像刀。

    没去大医院。

    他怕被人看见她。怕被问出什么来。

    他拐进胡同,推开那家小诊所的门。

    医生正戴着口罩抄病例,看见他抱着人进来,一愣:“发烧?”

    “烧得厉害,”秦湛予声音低,“麻烦您看看。”

    医生探了探她的额头,又取体温计,一会儿抬起头:“三十九度八,发高烧了。”

    “可以打点滴吗?”

    医生摇头叹息:“今天病人多,床都满了。你先带她回去吧,我开点药,擦酒精降温。回去给她多喝水,多出汗。”

    “明白。”

    他接过药袋,转身就走。

    风一吹,怀里的她轻轻颤了下。

    她醒得模糊,喃喃:“……冷。”

    “忍一会,马上到了。”

    他几乎是抱着她一路上楼,开门、进屋、踢掉鞋,连外套都没脱,直接将她放到床上。

    她的头发乱成一团,额头上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秦湛予拧开暖壶,倒出一盆热水,浸湿毛巾。

    她出汗了,薄睡衣湿透,布料贴在皮肤上,勾出纤细的肋线。

    他顿住,喉结滚了滚。

    第一次给女孩子宽衣解带,手在半空悬着,像在黑暗里踢着刹车。

    理智把界限一寸寸划清。

    灯被他关到只剩一盏壁灯,昏黄的光把影子压扁,他把视线固定在她肩胛骨的轮廓上,避开所有不该看的地方。

    指尖伸过去,穿过湿冷的布料,动作轻到近乎没有重量。

    他先把毛巾盖在她胸前,再把衣摆自下而上抽开。

    掌下肌理细腻、温烫,带着病热的潮气,触感在神经末梢炸开,他硬生生把那股电流压进骨缝。

    衣服换成他买回的那件浅色棉T,她整个人看起来小了一圈。

    被子压回腰侧,他把热水又兑上姜片,放在床头,等她稍清醒能喝时再喂。

    他给手机设了二十分钟的闹钟,每响一次,酒精擦拭一次,毛巾翻面一次。

    腘窝、颈后、腋下、耳后,循环往复;窗上的雾一层叠一层,暖气的干燥与水汽的潮湿交缠,空气像被熬成了粥。

    ……

    她一直没醒,或许是烧得太重,顾朝暄整个人陷进一种软绵的沉睡里。

    秦湛予坐在床边,拧着毛巾,把水一遍又一遍擦到她的颈侧。

    她的眉头时不时动一动,唇色苍白,唇线因为干裂显得有些模糊。

    他犹豫了一下,去拿了棉签。

    蘸了点温水,轻轻替她润唇。

    一遍遍,眼神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柔下去。

    他见过太多冷静、骄傲的顾朝暄——

    少年时在军大院抬着下巴笑的样子,在辩论赛上据理力争、眼神锋利的样子。

    可此刻,她安静得像一张薄纸,轻轻一碰就会碎。

    他伸手,把她额前的发拨开。

    那发丝湿漉漉的,粘在他的掌心里。

    她的呼吸贴着他的手背,烫得不真切。

    他低声叹了口气,靠在床沿。

    不知是疲惫还是别的,他竟在那样的安静里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亮堂。

    暖气还在运作,屋里闷热。

    她不知何时醒了,正靠在床头,抱着被子,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

    他起身时,她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走过去,轻声问:“头还晕吗?”

    她摇了摇头,声音很轻:“谢谢你,秦湛予。”

    “吃点东西吧。”他把一直在保温着的粥端来,勺子搅动的声音在空气里细碎地响。

    顾朝暄伸手接过,却没立刻吃。

    “我昨晚……说梦话了吗?”她忽然问。

    秦湛予顿了顿,神情平静:“没听清。”

    她轻轻“哦”了一声,垂下头去。

    空气再次静下来,只剩粥冒着微弱的热气。

    ……

    雪脊被薄日碾碎,窗台上一道水痕沿着石缝缓慢下坠。

    屋里是暖气与药味混合的干热,茶几上摊着体温计、酒精棉和被拧到发白的毛巾。

    顾朝暄的热退了,面色仍淡,但已不再透着那股子虚火。

    她坐在靠窗那一侧,披着他的家居外套。

    秦湛予把药包捣散,下锅添水,姜片与红枣先落,水翻滚时才把黑褐的药材一把一把压下去。

    蒸汽从锅盖边缘涌出,玻璃立刻起雾,他把火调小,守在旁边数呼吸。

    第一次见她烧到神志不清时的那种惊惶,仍像细小的砂,藏在指缝里,洗不掉。

    药好了,他滤渣、倒入大口瓷碗,指腹贴着碗沿试温,觉得还烫,就端到窗口吹了几下,又把碗递到她面前。

    她接过,睫毛颤了颤,苦气刚贴近喉咙,胸腔便生出一团潮湿的空。

    她还是喝了,稳稳地,一口一口,把自己往回填。

    他去厨房,又端出一小碗白粥,粥面上只一点盐与芝麻油。

    她没动筷,他也不催,只把餐边的小夜灯拨亮了些,让光稳稳落在她手背。

    屋里安静,能听见外面胡同里推雪车擦过地面的吱呀。

    药见了底,她把碗放下,指尖在瓷沿上停了片刻,然后抬眼看他,嗓音被药味磨得发哑:“……我能在这里多住几天吗?”

    秦湛予沉默。

    顾朝暄垂下眼,补了一句:“我会付房租。”

    怕他误会什么似的。

    秦湛予把空碗拿起。

    他没看她,只是“随你”了一声,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

    她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微微一松。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