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香山-《荣耀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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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峥看到短信的时候,包间的灯已经暗了一格。

    衡庐的帷幔垂下来,厚得把外头的风声都隔绝了,只剩下屏幕上的画面在无声地闪:二号厢里,姜佑丞被一群人簇在中间,笑得肆意,银色的小盒子在他指尖转了一圈,又被按在茶几玻璃上。

    烟雾往上氤氲,淡到快看不真切。

    真是不知死活。

    桌上的手机轻轻一震。

    陆峥掐了掐指尖的烟,低头看过去。

    屏幕上跳出那行他称呼多年的名:【顾朝朝】。

    短信不长,话说得极其规矩:

    【我是顾朝暄。不知道你哪天方便,我想请你吃顿饭。】

    程屿夹着烟,正懒懒地靠在沙发背上,瞥见他停在那一行字上,挑了下眉:“哟,她这是良心发现了?”

    话一出口,空气里那点若有若无的烟味忽然冷了半分。

    陆峥抬眼看他一眼,声线很淡,不带笑:“程屿。”

    只叫了名字,尾音压得低。

    程屿懂他的分寸,这一声已经算是警告:别拿她开玩笑。

    他哼了一声,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里,耸耸肩算是收了话头:“行,当我多嘴。”

    包间重新安静下来。

    屏幕上,姜佑丞还笑得不知天高地厚,正被那东西勾得身形轻浮。

    彼时他半靠在沙发上,脖颈后仰,眼尾红得发亮,呼吸随着烟雾起伏,如同一条脱了骨的鱼,被酒精与粉末一起腌得神智不清。

    程屿看了几秒,轻轻“谒”了一声,他歪在沙发里,吐出一口淡烟,语气带着天生的轻慢与凉意:“你说,他此刻正陷入什么样的梦境?”

    陆峥没有回答,倒是勾了唇角。

    程屿自顾自道:“我想一定是花影摇红,玉体横陈,再配上金樽倾尽,杯盘狼藉的热闹。旁边随便来点人前显贵、人后作戏的权势幻影。”

    他说得轻柔,仿若闲话一段曲子里的丑角,每一字都敲在世俗欲望的骨节上。

    “就这三样——美色、酒气、虚权。够一个人以为自己立在极乐之巅了。”

    程屿抬眼看了看屏幕里的姜佑丞。

    那人正被粉末熏得眼尾泛红,半仰着,像被虚妄托起,又像被腐泥拽住。

    陆峥没有在意程屿在说什么,他斟酌言语回复了顾朝暄之后,随即把烟按进烟灰缸。

    将那条短信发出去,陆峥指尖停了半秒,又轻轻滑过屏幕,将手机扣在桌面上。

    烟灰缸里那点灰色的残烬还未完全散尽,他已经伸手拿过外套。

    动作利落,把那片昏暗、喧闹、腐蚀性的空气从身上抖落。

    他站起身,没再看屏幕里的那团荒唐乱象,道了句:“走了。”

    程屿点点头,他不会拦。

    包间门轻轻阖上。

    帷幔软垂,将他的背影吞进走廊的昏金色灯影。

    程屿保持着原先半倚的姿势,看着门完全闭上,指尖才捻了捻烟,漫不经心地弹出最后一点灰。

    他从沙发上坐直,伸手拿起桌边的手机。

    拨电话像是一种习惯,懒散却熟练。

    “来衡庐二号厢。”

    他顿了顿,几乎是欣赏般地勾起唇角。

    “……对,就是北外那女孩,让她现在过来。”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习以为常,连喘息都没乱一下。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程屿靠回沙发,眉眼间带着一种轻蔑又玩味的淡漠。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也知道陆峥是什么。

    他们不会沉沦得像姜佑丞那般粗俗、赤裸、毫无节制。

    可若说本质……

    又有什么不同?

    姜佑丞的沉浸,是在粉末与虚妄里找喘息;

    程屿的冷笑,是在权力与金钱的缓冲带里玩弄他人的轻松;

    陆峥的情深,是隐藏在孤高背后的执拗和克制,到底还是一种无法真正放下的执念。

    门外传来轻响,是楼下侍者来报那女孩已经到了。

    程屿懒懒地扬了扬下巴,不急不缓地起身。

    今晚的荒唐,还远没结束。

    ……

    顾朝暄到长安一会时,天刚擦黑。

    这家餐厅在东二环一栋老楼里,门口连招牌都没有,进门要穿过一条狭长青砖廊道。

    她被带进二楼的独立小间。

    桌上只摆了两套餐具,一盏清茶,窗外能看见半段故宫的红墙。

    她提前了十五分钟到。

    ……

    七点。

    门被敲了两下。

    随即被推开。

    陆峥垂着外套走进来。

    他一出现,室内的空气就仿佛被悄悄理顺。

    陆峥径直走来坐下。

    “来很早?”他问,声音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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